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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号”在冰山间穿行。小船上下颠簸、左右摇晃,我从船舷上探出身子,俯视着清澈的北冰洋。我从不知道海洋生物的生命力竟是如此旺盛。
这片寒冷的海域蕴藏着丰富多彩的海洋生命体————微小的甲壳纲桡足动物(copepodcrustaceans)看起来就像会动的豆子,成千上万地聚在一起,正在扫荡海面上的浮游生物。虽然浮游生物只能用显微镜才能看到,但是我知道它们一定在。这里有形态各异的水母∶白色的,温柔地鼓动着像玻璃纤维一样纤弱的圆盘;粉色的,像飘着纤毛的小防空气球,貌似结实,实则一离开水就变成黏糊糊的一团;橘黄色的很少见,它是把邪恶的触手伸向鱼类或者哺乳动物的巨兽。它们声势浩大地漂浮、旋转、迎战潮汐。虽然它们没有肺,但是可以通过最简单的扩张和收缩应对激流,并且利用一缩一鼓的假呼吸掩盖觅食的企图。离我最近的冰山后面,一群北极燕鸥在空中翱翔,它们和我一样俯视着海面,眼神却比我犀利得多。它们向海面俯冲,叼起鲜活的美味,然后在浮冰上留下粉色的粪便。
“原始号”在欣洛彭海峡(Hinlopenstretet)辽阔的海域破浪前行,这里是深入北纬80度的北极圈,位于斯匹次卑尔根岛(Spitsbergen)和东北地岛(Nordauslandet)之间。变化无常的天气把夏季融化的浮冰雕琢成冰板、峭壁或是巨人。海岸线上的浮冰被海水刻出了深滚的凹槽、在海浪的不断冲击下,脆弱的浮冰翘起、沉下,然后突然断裂,义无反顾地栽进海水里,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海浪。我们的小船在波浪中涌动,与小块的碎冰擦肩而过稍大些的浮冰沉在下面、一旦靠近就是身临绝境。如果你往下看,就会发现有蓝色的东西弯弯曲曲地插入深海,而水母可以灵活地绕过这些不易察觉的路障。大风把浮冰聚在一起,封住了去路,“原始号”在浮冰间寻找着出路,它的木制船身是专门为对付浮冰而设计的。但是转瞬间浮冰散开、小船终于全速前进。马达的轰隆声惊起一群小海雀和黑海鸽、它们慌乱地贴着海面飞到另一个地方去寻找美食。远方,一道神秘的海岸线渐渐地向我们靠拢。冰川笔直地伸向海底,终年不化的冰块缓慢且永不停歇地移动着,冰崖"吱吱嘎嘎"或者"咔吧咔吧”地发出警告。小船看起来就像一个人侵者。
这一年我21岁,正在人生第一次探险考察的途中。剑桥大学有送年轻的地质学家到斯匹次卑尔根岛考察的传统,对于年轻的博物学家来说,那里简直就是天堂∶到处是只有在鸟类书籍的插图上才出现过的飞鸟;恣意的海洋就是一部闪闪发光的动物学教科书;在这里可以尽情地享受观察的乐趣、无边的知识,任何发现都会让人欣喜若狂。
船上有两名船员以及包括我和杰夫(Geoff)在内的几名科学家。这艘老捕鲸船带着我们从挪威出发,迂回穿过巴伦支海(BarentsSea)直奔斯匹次卑尔根岛,一路上历尽艰辛。船上能接受鲸鱼肉汤的人不多。我们的探险队队长表现最差,船刚一驶出挪威的博达港(Boda),他就钻到了甲板下面,直到一周后抵达朗伊尔城(Longyearbyen)的基地才出来。
我和杰夫在一顶小帐篷里共同生活了几周,我们眼看着对方的胡子从小毛楂长成配得上维多利亚时代长者的大胡须。我们一起寻找古化石。去年、曾经有一支探险队在这个远离人烟、不宜久留的群岛北部停留过,用瓦尔哈尔冰川(Valhalfonna)融化的流水进行补给。他们的船员在海滩上捡到几块布满化石的深色石灰岩∶三叶虫、腕足动物(brachiopods)和许多一时无法辨认的东西。所有人都惊喜不已,因为没有人知道斯匹次卑尔根岛的这个地方竟然有这些动物的化石。这绝对是开天辟地的发现。但是,当时已经没有时间深究,因为黑夜正在靠近北极圈,整日的昏暗很快将被永久的黑暗代替。他们带了几块岩石回到剑桥,伟大的惠廷顿(Whittington)教授研究过后,对发现大为赞赏。就是因为这个,两名学生被安排并肩坐在了“原始号”上,盯着成群的水母。如此偶然的机遇就这样决定了我们的命运。那是年,当年流行歌曲的榜首是《你需要的只是爱》,这首歌在整个航程一直陪伴着我。
探险是件奇妙的事。它就像一部戏,不管持续几周还是几个月,都有固定的剧情和角色。最有意思的是探险队员要悉数登场,但是谁也不能预见自己要扮演的角色,所有人必须精诚合作。人们别无选择,即使是最狂妄的人也必须全盘接受。当然,有领队——是的,必须有——事先安排好很多事情。通常在晚上的时候,他得讲上几个有关暴风雪的故事,让眼前的风雪显得不那么狂暴;他得知道努登舍尔德
,知道那些依靠牛肉干和哈士奇雪橇犬完成探险的英雄的故事;整个行程中,他都要用振奋人心的故事化解眼前的软弱情绪。如果你跟随巨人的脚步,难道不会更加昂首挺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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