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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小六家的连载故事《暖情》
引言:她以为他是她的爱人,可他却把她当做情妇、炮友!分手的那一刻,另一个他闯进了她的世界,从此开启了一段刻苦铭心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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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集:在外冷漠禁欲,在家柔情似水第七十三集:激烈肉搏,为妻子折腰第七十二集:小别胜新婚,动静别太大第七十一集:追她不靠骗,是日久生情第七十集:别影响夫妻和谐生活第六十九集:狂风暴雨的一夜第六十八集:如果不是我,她早死了第六十七集:不正经的蜜月之旅第六十六集:既然你不爱我,那就让你恨我第六十五集:赶紧洗白白,马上我就来第六十四集:被玩过的女人,滋味如何第六十三集:久别的释放第六十二集:不许不老实第六十一集:压着她,又爱又恨第六十集:白送你了,今夜要失控第五十九集:让你欲仙欲死第五十八集:被搂住无法挣脱第五十七集:喝多了管不住自己第五十六集:第三个男人的追求第五十五集:这次惊险又刺激第五十四集:分得开腿,才有收获第五十三集:穿帮前,机智应对第五十二集:想你了,狐狸精第五十一集:被宽衣解带第五十集:居然想一夫多妻第四十九集:大哥的体力真好第四十八集:争相犯险,美人献身第四十七集:为得到她的身体,不择手段第四十六集:粗喘着气,还要干点正事第四十五集:真是撩妹高手第四十四集:可以不用带套了第四十三集:情敌步步紧逼第四十二集:两口子的刺激与尴尬第四十一集:急切与你造孩子第四十集:谈婚论嫁时,被逼脱衣服第三十九集:虽已同居,也难等待第三十八集:卫生间里激战第三十七集:早餐都不吃,只想吃你第三十六集:缠绵不舍第三十五集:爱人的安抚,治愈了伤痛第三十四集:旧情人复仇,不择手段第三十三集:又见假正经,幸福被打断第三十二集:钟点房里的激.情第三十一集:孤男寡女,躁动难耐第三十集:一厢情愿被强第二十九集:偶遇时的冲动第二十八集:弄得脸颊绯红第二十七集:我还没玩够你,怀念你的声音第二十六集:赶紧腻歪几次,马上又要分别了第二十五集:她已心花怒放第二十四集:远离这欲仙欲死第二十三集:用你的身体,换你爸自由第二十二集:离别前的疯狂爱抚第二十一集:仿佛在偷晴,别样刺激第二十集:千里寻郎,泄火解馋第十九集:蕾丝真撩人,你这好舒服第十八集:深情一吻,甚是想念第十七集:腿都合不拢了,要戒你一个月第十六集:小别重逢,急着开.房第十五集:真会撩,撩得一身火第十四集:得不到她,就强上第十三集:晚上来我房间,聊聊"人生"第十二集:爱.欲来时,如洪水猛兽第十一集:夜夜宣泄,好想娶你第十集:你情我愿,初开荤腥第九集:就赖上你了,今晚住你家第八集:为了报恩,第一次给了他第七集:情不自禁缠吻在一起第六集:你还怕被弱女子吃了第五集:纠缠不休,要失清白第四集:你这人真没趣第三集:几天不见,好想你了第二集:你往哪摸呢,我是良家女
第一集:临别一炮?
:接上集:阮凝此时看着前方的计数器,黑色轿车不起眼,贴着太阳膜什么也看不到。红灯转绿,两旁车道内的车辆启动,唯独阮凝前面这台车还迟迟不开,她按了两下喇叭……
第七十五集:01
苏峥猛地回头,踩下油门,驶出停止线。阮凝莫名其妙看前车眼,新手吧。
绕过黑色轿车成功超车,融进车流里。
苏峥盯着车尾,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阮凝要去机场接人,任殊然来了,两人谈下新书宣传的活动。
车一路来到机场前停下,黑色轿车停在距离她几个车位的地方,看着阮凝从驾驶位置下来,拢了下头发,拿起手机接电话,她脚步略急,小跑着进了机场。
苏峥静静的看着,直到阮凝与一个男人走出航站楼,虽然对方掩饰的很好,但苏峥一眼就看出那是任殊然。
摸出兜里的烟,盯着人低头点上,深吸一口,缓缓吐出。
阮凝边走边与任殊然说着什么,后者拖着一个行李箱,转头看阮凝时,目光温柔,看得他心烦。
手攥了攥方向盘,看到阮凝打开车后门,任殊然将行李箱放进去,俩人坐进车内,车就在他面前驶离。
苏峥狠抽几口烟,用力按灭,起车离开。
同一条路上,一黑一白,背道而驰。
车内,任殊然摘下墨镜和口罩,目光担忧,“苏峥出那么大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阮凝经过这些天,情绪平和多了,“告诉你干嘛?这事儿谁也解决不了。”
“你有什么打算?”任殊然问。
阮凝盯着前方,坚定无比,“找到他。”
“见了面要怎么办?”
怎么办?“问清楚。我现在还不相信他会受贿!”
任殊然转眸看了会儿,“……要是真的呢?”
“……”
阮凝眼波动了动。
任殊然:“要他真受贿了呢?”
阮凝舔了下干涩的唇,“不会的。”
“我说假如,假如是真的。”
阮凝不死心,“不会,没假如,在苏峥身上,不会有这个可能。”
“阮凝!”任殊然严肃道,“利益驱使,很多人会偏了方向,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绝对,你考虑过吗?万一他真的拿了毒贩的钱,你怎么办?”
阮凝握紧方向盘,“我跟他一起逃。”
唉……
任殊然暗叹,苏峥啊苏峥,你上辈子是不是拯救过银河系,这辈子有个女人这么爱你。
……
当阮凝将任殊然送到宾馆时,苏峥的车驶出东城界线,进入一段绵长的公路,两侧是耸立的白杨树,放眼望去,像一副安静的油画。
阮凝与任殊然结伴而行的画面一直在脑海里打转,她瘦了很多,气色也差了,是知道他的事很失望吧。
这条路原本没什么车,因为主路封锁,车都憋在这条道上了。
失神之际,方向盘偏移,差点驶入路基下,后面的车急刹车避开,苏峥也及时反应,这才没酿成车祸。
他大口吸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后车超越他,司机降下车窗,对他露出不满的表情,嘴唇蠕动,不用猜也骂三字经呢。
苏峥没理会,继续开车。
行驶了十多公里,快到大帽山隧道了,苏峥发现前方车辆明显出现滞缓情况,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苏峥一脚刹车停下,后方车辆也跟着刹车。
苏峥一把轮打过去,掉转车头,朝相反方向开。
前面一定有警方在设卡拦截查毒。
苏峥从另一条小路驶过,看到几辆警车堵在路边,警灯闪烁,果不其然。
时间快到两点了,晚上六点前必须把货送到。
苏峥将车听到一处隐蔽的路边,点根烟在想线路。
大帽山隧道肯定不能走了,另一条路被封住,烟燃尽一大截,他感到指间的灼烫,扔掉烟蒂。
手臂搭在车窗边,秋风徐徐,吹动额前的发,苏峥目光汇聚在路上一辆摩托车上。
他突然拐弯,驶入田地间狭窄的小路,苏峥愣了下,视线一直追着他。
山脚下,有几座民居,而小路一直延伸至民居后,苏峥眼睛亮了。
一脚油门,驶上公路。
二十多分钟后,路上又出现一辆摩托车,苏峥骑着一辆越野摩托带着头盔驰骋在林间小路。
进入市区前,苏峥将摩托车藏在隐蔽处,搭顺风车进入惠城,抵达时间刚好五点半。
下车时,夜幕降临,暮霭沉沉。
电话拨通,苏峥喊对方:“是耀哥吗?”
“嗯,”一声,话筒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打牌。
“耀哥,宋哥让我来给你捎点特产。”
“送深蓝酒吧,找阿旭。”
“好。”
苏峥挂了电话,让顺风车停在深蓝酒吧。
到酒吧门口,付了车费,苏峥下车,站在酒吧门口抬头望眼招牌,LED灯闪烁,通过玻璃门看到里面灯红酒绿,紫醉金迷。
他拎了拎身上的夹克,走进去。
服务生端着托盘经过,苏峥叫住她,“小妹,我找阿旭。”
服务生站定,上下打量他,“你找旭哥?你干什么的?”
“耀哥让我来这找他。”
“哦,”服务生转身,“跟我来。”
苏峥跟着她一路上楼,来到二楼的一间包厢,服务生推开门,里面光线昏暗,音乐声迷醉,“旭哥,有人找。”
苏峥走进去,环形沙发上有人站起,镭射灯从阿旭的脸上划过,让人想起一句经典台词的脸——鞋拔子。
阿旭不高,比苏峥矮了近俩个头,估计连一米七都没有,但胜在身形敦实,肚皮下勒着裤腰带,大肚腩圆滚滚的,穿着闷骚的红色体恤,微微昂起头看苏峥,“谁让你来找我的?”
服务生此时关了包厢的门,音乐声震得苏峥脑仁疼。
他说:“耀哥。”
阿旭立刻明白了,审时度势的扫了眼苏峥从头到脚,“东西呢?”
苏峥目光扫眼周围,阿旭立刻明白,“没事,自己人。”
苏峥无所谓,将夹克一脱,包厢里的女人起哄的叫,这地方舆论混杂的,多是一些有钱没貌的男人,苏峥的出现无非是一缕清新脱俗的帅炸天。
黑色棉体下,勾勒出一型一块的格子型,苏峥继续脱,身上缠着摇头丸的袋子,他用胶带缠在身上带来的。
他从腰上抽出一把匕首,划开胶带,一包包卸下,摆在桌上。
“数一下,十包。”一包一百粒,这一趟送了一千粒。
阿旭拿起一包打开验了货,轻点好数目,从兜里拿出钱递给苏峥,“辛苦了,兄弟。”
苏峥接过钱刚要走,只听阿旭说:“一起玩会儿?”
苏峥回头,阿旭手里放着一颗摇头丸。
02
包厢音乐节奏动感,音效震撼,苏峥翘起一边唇角笑,拿起那颗蓝色的摇头丸放进嘴里,走到桌边拎起一瓶啤酒,昂头灌下。阿旭乐了,拍拍苏峥的肩膀,将他带到沙发旁坐下,点了个小姐陪他,“好好陪这位兄弟。”放她手里一粒,小姐欣然接受,当着苏峥的面就着啤酒吃下。
她娇软的声音谄媚道:“放心吧旭哥。”说完,一屁股坐在苏峥旁边,圈住苏峥的手臂,贴上去。
苏峥面色微冷,从小姐怀里抽回手臂,余光里桌上被阿旭扔下的摇头丸被这群人瓜分。
很快,包厢内音乐声震耳欲聋,渐渐大家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晃起来。
苏峥看着包厢里的人群魔乱舞般的贴在音响边,一字排开,疯狂的摇晃着头,他起身跑到卫生间。
关上门,开始用冷水洗脸漱口。
没错,苏峥没吃摇头丸,他将摇头丸压在舌根下,等喝完啤酒,又将摇头丸吐到瓶子里,溶在半瓶啤酒里。
包厢昏暗,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但音乐震撼的一瞬,他还是感到不适,味蕾沾到了,影响了神经。
苏峥在卫生间里呆了两小时才出去,那些人还在不停的摇着,直到散场已经是四个小时后的事了。
阿旭中途回来了,手里已空,看来那些货已经走出去了。
苏峥不得不装作同类人,随着那些人一起疯狂,离开酒吧时,苏峥头都晕了,脚下的步子有点飘,拦下一辆出租车到郊外,原路返回。
半夜,他骑行在山路上,头顶披着月光,脚下是被晃得泛着发白的小路,隐约延伸至山的尽头,他实在不舒服,将摩托车扔下,直接躺在地上闭起眼。
梦中,她对着他笑,娇软的嗓音唤他:“苏队长……苏队长……轻点……苏队长……”
淡白色的月光洒在男人弯起的唇角上,丫头……
‘汪汪汪……’
苏峥皱了下眉,嘴里嘀咕了句,“媳妇,我不说了吗,家里只养你,不养狗。”
‘喔喔喔——’
还养鸡?
猛地,苏峥睁开眼,四下看看,杂草泥土,树木还有不远处的田地房屋。
霍得,他笑了,真是想媳妇了。
自言自语后,撑起身坐起,屈起一条腿,从兜里拿出烟盒,反手在掌心里磕了磕,抽出一根衔住,打火机拨开点燃。
这里的早上安静而安逸,没毒贩没毒品,没吸毒人员。
苏峥抽完一根烟,用脚碾灭,起身掸掸身上的尘土杂草,走到一旁将摩托车扶起,骑上继续赶路。
一个多小时后,苏峥回到东城,将摩托车还给俱乐部,开着轿车回栾和轩。
还没进屋,被宋焕恒喊住,“苏峥,换下衣服跟我出去趟。”
“好。”苏峥去洗澡,重新换身干净的衣服跟着宋焕恒上车。
“我们去哪?”苏峥坐在副驾问。
宋焕恒悠然的闭着眼,“去了就知道了。”
苏峥转回头,抱起手背靠在椅背上小歇。
车开到东城远郊,一处废弃的仓库内,苏峥跟着宋焕恒进去,身后还跟着宋焕恒的两名保镖。
走到半路,苏峥眉心皱了下,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朝四处扫了眼,注意地形。
仓库年久失修,屋顶塌了一块,杂草半人高,他们走过的路之前被人踩过,沿着脚印走就好。
远远地,听到有人说话,血腥味更浓了。
直到走近,苏峥看清眼前的一切,心被狠狠的震颤了下。
一个人被倒吊在废弃的机械下,浑身上下都是血,头下的地上晕开一滩血。
苏峥微蹙眉,握了握拳。
“老三。”宋焕恒喊了声。
对面七八个人转身,看到走来的宋焕恒等人,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手里拎着手里的铁棍,頜首喊:“宋先生。”
宋焕恒嗯一声,一旁的保镖将一个废旧的油漆桶挪过来,上面垫着纸板,宋焕恒坐下,目光冰冷睥睨叼着的人。
“说没?”
老三回:“没说。”
“没说留着干嘛?”宋焕恒看眼苏峥,苏峥面无表情。
“明白。”老三拎着铁棍转身朝吊着的人走,举起铁棍,双手攥紧,苏峥刚要转过脸,余光里那个人随着绳子的旋转,转过来,他猛地膛大双眸——杨瑞!!!
‘噗’一声闷响,骨头碎裂。
为时已晚,一铁棒下去,人半边脑子都塌了,身子抽搐两下就不动了,眼睛直盯盯的看着苏峥的方向,苏峥无法形容杨瑞的眼神,不甘、不舍、还有很多无法言说的话,都藏在那转瞬一瞥的惊愕中。
苏峥感觉那一棍子不仅打在杨瑞头上,也敲在自己脑袋上,他脑袋里嗡一下,刀绞的疼。
血顺着头发流下,染红了地。
宋焕恒转头,盯着苏峥,问他:“认识不?”
苏峥冷漠的摇头,“不认识。”
咣当一声,老三扔了铁棍,跟旁边的人说:“嘴真他妈硬。”
宋焕恒儒雅的笑,“看来不是你们东城禁毒队派来的。”
苏峥走过去,从兜里拿出烟,送到宋焕恒面,无所谓的说:“……不是我们,是他们。”
宋焕恒似乎很满意苏峥的反应,接过烟,“没错,是他们。”
苏峥给他点上烟,自己也点上,烟雾模糊了苏峥的脸,他漆黑的瞳仁昏暗不明,只听宋焕恒说:“估计是阳城禁毒支队那边派来的。”
苏峥没接话,只平静的抽烟。
“苏峥,去把人处理了。”宋焕恒说。
苏峥扔了烟,用脚碾,用力的碾灭,“好。”
走过去,还不等他动手,老三用刀砍了绳子,杨瑞摔在地上,苏峥瞳仁放大,咬着牙。
他四下看看,老三的手下扔给他一个裹尸袋,苏峥拉开拉链,都准备好了,让他来是杀鸡儆猴。
将杨瑞放进袋子里,苏峥抱起杨瑞的尸体,大步朝外走。
身后传来老三的嘲笑,“他也算个他妈
的警察,艹!”
宋焕恒回头睇眼苏峥的背影,示意人跟过去。
苏峥脚步稳健,盯着前方,手上身上是杨瑞的血,他将人放在后备箱里,起车离开。
后备箱里有铁锹,苏峥抱着杨瑞来到一处山坡,在一棵青松下,挖了半人深的坑,将杨瑞放进去,填好土。
山脚下,是宋焕恒保镖的车,看到埋尸地点便返回了。
苏峥点了三只烟,插在土里,对着坟冢站得笔直,脑子里回想起入警队时的情景。
站在国旗下,警徽前。
我宣誓:我志愿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献身于崇高的禁毒事业,坚决做到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矢志不渝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捍卫者,为维护人民基本权益,与毒品坚决作斗争。
苏峥咬着牙,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
‘峥哥,要是我哪天不在了,帮我跟樊琪说一声对不起,这辈子我辜负她,下辈子我一定跟她好好过日子。’
眼前的景物模糊朦胧,苏峥五指并拢,姿势标准威严,敬礼——
03
苏峥回到栾和轩,身上的血衣脱下,包裹好放在一个密封的袋子里,洗过澡后,将衣服铁锹连同后备箱的垫子一并扔在填埋场,又将车里冲洗干净。善后完,苏峥回到栾和轩里一切如常。
只是从那天后,他每晚都做噩梦,失眠的厉害。
这天,宋焕恒将苏峥叫到身边。
桌上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宋焕恒推过去,“你的新身份。”
苏峥拿起,两指撑开信封,身份证、护照,名字很接地气——宋德财
“跟你姓?”苏峥挑眉看宋焕恒,有些无语。
宋焕恒狭长的眸微垂,淡淡道:“怎么?不愿意?”
苏峥东西又扔进去,揣进兜里,弯了弯唇。
去云南帮我看一批货,纯度高,价钱不是问题。
苏峥頜首,“好。”
当晚,苏峥坐在窗边看夜空,手里夹着一根烟,明明秋季了,天气该清爽的,可他心里的燥闷却越发强烈。
苏峥扔了烟,朝门外走,路过宋焕恒房门前被叫住了。
“苏峥。”
“……”苏峥站在门前。
隔着一道虚掩的门,房内人问:“这么晚,还出去?”
苏峥说:“随便走走。”
‘呵……’房间内传来一声低低的笑,“想女人了吧?”
苏峥:“……”
“去吧,别让警察逮住就行。”
苏峥收回眼,转身离开。
长廊下点着小灯笼,苏峥穿行在微黄的光影下,背影孤寂。
走出栾和轩,苏峥在车里静了会儿,才起车离开。
他漫无目的的在街上绕,不知不觉来到滨海路的清雅轩小区——他们的家。
车从小区前过,苏峥扫一眼,眸光深沉。
反贪局的人还没死心,继续监视。
他转过路口,驶入夜色。
清雅轩对面有个大型购物中心,停车场正好对着他们家的南窗。
苏峥将车停下,打开车窗抽烟。
夜风习习,苏峥漆黑的眸光盯着楼上的窗口,没事的时候,他就在这看着她,这样看着心里能得到一丝慰籍。
眼前,走过一堆夫妇,女人大着肚子,一旁的男人手腕上搭着西装,他边走边聒噪着骂:
“谁他妈让你来的,我一天有应酬不正常吗?你挺个大肚子还学人来抓奸,你不嫌丢人,我还要脸呢,那里面坐的都是我上级,现在好了,都看我笑话,你他妈真是产前忧郁症,有病赶紧去精神病院看看。”
“你……”孕妇气得声音发抖,“我看到你搂着那女人的腰,她还喂你吃东西,你们领导什么时候变成一二十多岁的女人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就是你 这是一本献给苏峥的书,还有那些背后默默无闻的缉毒警,是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捍卫了禁毒这项光荣而充满血泪的伟大事业。
《缠情》——向所有缉毒警致敬。
苏峥将车停在一处隐蔽的位置,翻过清雅轩小区的围墙,从地上入口走到地下停车场。
阮凝刚洗完澡,手机响了声,她看是条短信。
‘你好,苏太太,我是9栋6楼的陈小姐,我刚才准备开车出去,结果倒车的时候不小心将您的车撞了,麻烦您下来趟,我们俩商量下赔偿的事宜。’
阮凝一声叹息,真是惹不起的女新手啊!
她知道那个陈小姐,刚学车俩月,停车场里已经有好几台车被她剐蹭过了。
阮凝自认倒霉,抄起车钥匙下楼。
到了停车场,阮凝直奔自己的车位走去,远远地没见着陈小姐。
直到阮凝绕着车身走了圈,并没有发现被刮的迹象,她心一磕,身后一道阴影将她裹挟,阮凝撒腿要跑……
结果被一道有力的手臂勾住腰,将她抱起压在车门上,手直往她衣服里伸,脖颈上也被狠狠的吮了口。
阮凝刚要大叫,嘴被捂住,大掌上的味道熟悉而想念。
她呜呜的低噎,眼睛里有泪往外涌。
下一秒,车钥匙被身后人拿出来,打开车门,阮凝被压在后座上。
车门嘭的一关,她身下一凉,不适感贯穿的一瞬,阮凝昂起头,痛唔出声……
他亲吻着她,抚摸着她,用尽全力的撞击着她。
这辈子的力气,恐怕都用在这一次了。
“丫头,等我……”
这是苏峥临走前,给她的唯一一句话。
……
一场秋雨,杨瑞的尸体被护林员发现,报警后,东城刑警队的人赶赴现场,勘查完,将杨瑞的尸体带走。
04
东城分局礼堂内一片肃然。水晶棺中杨瑞褪去卧底身份,终于穿上警服,身披国旗,安详睡去。
在陈昭言一声令下,“敬礼——”
禁毒大队全体警员面色凝重,眼含泪水,强忍着悲痛,向曾经的好兄弟、好战友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大家齐声:“兄弟,一路走好!”
喊音响亮,震撤礼堂。
三声鸣枪,送英雄上路。
尘归尘,土归土,让长眠者安宁,让在世者重获解脱。
……
阮凝临去阳城前,买了滋补品还有家里的生活用品等去滨江三号看望公婆。
敲开门,夏培曼看到阮凝,忙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买这么多东西?”
阮凝笑着说:“看着用得着,我就买了。”
进屋换鞋,阮凝问,“爸呢?”
夏培曼说:“在里面打电话呢,单位的事。”
阮凝哦一声,关了身后的门。
“阮凝你坐会儿,我火上还炖着牛肉。”
“我帮你,妈。”
阮凝将东西拎到桌上放下,去洗过手,进厨房帮忙。
晚饭时,夏培曼问起,“小峥还没有联系你吗?”
阮凝迟疑了下,摇头,“没有。”
苏晴明注意到阮凝目光中一丝犹豫,也没戳穿,低头继续吃饭。
“妈、爸,我明天下午去阳城开始准备签售活动的事,可能要忙一段时间不能回来。”她看向门口的玄关台,“我买了一些滋补品给你们吃,还有一些家用的,你们要是还缺什么,告诉我,我明天一早再去买。”
夏培曼欣慰,儿媳懂事又乖巧,对他们如同自己父母般的孝顺。
“我们什么都不缺,倒是你,人眼看着渐瘦,你要照顾好自己。小峥的事,要放宽心,我们都相信他,事情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阮凝点点头,“我知道了,妈妈。”
苏晴明转眸,对身旁的人说:“培曼,让阮凝吃饭。”
意识到一直拉着阮凝说话,夏培曼忙说,“对,赶紧吃饭。”
阮凝看眼苏晴明,后者目光深沉,两人心知肚明。
吃过晚饭,阮凝让公婆去客厅歇着,她收拾碗筷,夏培曼哪能让阮凝一个人干,连说一起收拾,苏晴明揽住她肩膀,“你歇着,我帮着收拾。”
夏培曼拗不过,被苏晴明硬推去客厅,他转身去厨房帮忙。
阮凝洗碗,苏晴明擦完餐桌又去厨房。
“见到了?”他低低的问。
阮凝洗碗的手一顿,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瞒不过。
她点头。
“怎么说的?”苏晴明问。
阮凝回头看眼客厅的方向,转过来,小声说:“没说别的,只说让我等他,看我眼就走了。”
苏晴明蹙眉,“他现在住哪?”
“没说。”
苏晴明踌躇间,听到脚步声,“晴明,你手机响了。”
阮凝连忙低头继续刷碗,苏晴明拎起厨房的垃圾袋往外走,接过电话,说:“我去楼下倒垃圾。”
说完人朝门口走。
阮凝将房间的地擦了遍,夏培曼直拦着她不让她干,可阮凝执拗,非说擦一下,很快就好了。
离开前,夏培曼把阮凝叫到房间,从衣柜的箱里拿出两万,放在阮凝手里。
她一看,手忙往回缩,“妈,你这干嘛呢?”
夏培曼说:“孩子,你一个人不容易,苏峥不在,花销上你不够跟妈说。”
夏培曼虽然知道阮凝靠小说赚钱,但家里儿子不在,她一个女人做公婆的总不能不闻不问,更何况阮凝她是拿当做女儿一般的疼。
“妈,我有钱。”阮凝将钱推回去。
夏培曼握住她手,“你有是你的,你嫁进我们苏家,就是我们苏家的人。你要出去,花销的地方多,别亏待自己,不够了跟妈妈说。”
阮凝都多久没拿过父母的钱了,这……她还真不习惯。
“妈,真不用,我钱够的,”
“拿着,”
夏培曼态度坚决,阮凝也不好推据了,将钱手下。
人心这东西,都是将心比心,阮凝对公婆好,也是因为苏晴明和夏培曼做到那了。
临走前,阮凝偷偷将钱藏在门口的鞋柜里,等车开出很远,才给夏培曼打去电话告知声。
电话中,夏培曼责备她不听话,阮凝笑,“妈,你有钱就多多攒着,等我和苏峥有孩子了,那时候再花也不迟。”
一提孩子,夏培曼心里苦涩,苏峥要真是出什么事,这孩子还能……
“好,妈等你们……”夏培曼眼圈红了,“等你们生个小娃娃。”
阮凝却笑了,“嗯。”
挂断电话,阮凝心里甜甜,上次跟苏峥在一起,没做什么措施,她希望能怀上宝宝。
路过药店,阮凝进去买了验孕棒。
回家后,阮凝开始收拾行李,衣服、化妆品等,又将验孕棒塞在隐蔽的位置。
洗澡的时候,阮凝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手覆在上面,轻轻的抚摸……
以前,不憧憬婚姻,不期待孩子。
现在,心心念念想给这男人生猴子。
但愿,天遂人意。
第二天,阮凝去火车站乘高铁去阳城,苏晴明和夏培曼一起送的。
苏晴明开车,阮凝和夏培曼在后座,夏培曼一个劲叮嘱她,阮凝也知道老人是关心,不放心她一个人忙碌。
到火车站,苏晴明打开后备箱,将行李拎出来,三人走进候车大厅。
检票前,任殊然打电话过来。
“到火车站没?”
“到了。”
“我还有一天戏,肖宇去火车站接你,顺便担任你的随行助理。”
“哇哦!副董给我做助理,不胜荣幸。”
任殊然笑语,“你要是知道他用一个月带薪假期作为交换跟我谈的条件呢?还荣幸吗?”
“世风日下,世态炎凉啊!”阮凝啧啧叹。
“他人精一个,无利不起早。”任殊然不怕事大的。
阮凝笑了,“得,你们俩损友,我得离你们远点。”
任殊然忙打趣,“千万别把我跟他混为一谈。”
阮凝扶额,是啊是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是坏银!
“任哥,到你了。”话筒中传来一声催促。
阮凝听到任殊然那边忙碌,也不好打搅他,“行了,你去忙吧。”
05
到阮凝走进通道,苏晴明和夏培曼才回去,望着两人的背影,她心里亦苦亦甜。苏峥不在,他们担心自己,方方面面都照顾着她。
为人父母,真的不容易。
阮凝走下楼梯,拖着行李走向高铁列车,身后不远处,有两个熟悉的人一直跟着她,或者说,从苏峥消失的那天后,他们就一直监视着她。
拎起行李放在行李架上,她的位置靠窗,反贪局的两人坐在距阮凝隔三个座位的斜对面。
列车开启,眼前的景物被由缓至急的甩到身后。
阮凝单手托着下巴,看窗外,
苏队长,你要保重。
高铁一个多小时一趟,方便安全,阮凝抵达阳城刚好快十二点。
刚下高铁,阮凝给夏培曼保平安,然后收线。
高铁出口,闫肖宇站在一群人中分外显眼,没办法,个高人帅有气场,在家一身名牌,文质彬彬,器宇轩昂,你先不看他一眼都难。
阮凝从拥挤的人群中拖着行李箱走出来,闫肖宇冲着她挥手,“这了,”
她走近,上下打量,阿玛尼,江诗丹顿,“行啊,成功人士的标配。”
闫肖宇一乐,“见面就挤兑我是吧。”接过阮凝手里的行李箱,下巴朝前指,“车在那了。”
阮凝跟着走,俩人边走边聊。
“我一早去的北方图书城,签售现场都准备好了,包您满意。”
“挺自信。”阮凝看他眼,闫肖宇的表情明显说‘那是!’
阮凝莞尔,“我可是个要求高的女人,没那么容易满意!”
“小姑奶奶,求放过啊!”闫肖宇叫苦不迭,“您要是不满意了,任哥还不得扒了我一层皮。”
阮凝嘁一声,“说的跟真的一样。”
说话间,来到车边,拉开副驾的门,阮凝坐进去,闫肖宇将行李放在后备箱里,才坐进驾驶室。
“饿不饿?”闫肖宇问。
阮凝倒没觉得饿,但是她不按时吃饭胃就不舒服,接下来的行程紧密,她不希望身体原因影响工作,更何况,就算她不饿,闫肖宇也该饿了。
“吃点吧,”阮凝说。
“想吃什么。”闫肖宇停在路口等红灯。
她记得闫肖宇喜欢吃荤的,“去吃烤肉?”
“行啊。”
啧啧啧!无肉不欢的人啊!
“我知道一家味道不错的烤肉店。”
“哪了?”
阮凝报出一个地址,闫肖宇对这一代不算熟悉,而阮凝也看出来了,她指挥着,“车靠边停,我开。”
闫肖宇乖乖将车停在路边,俩人调换座位,阮凝启动轿车。
再次行驶在阳城街路,一切都熟悉,又好像不那么熟悉了。
路过北一路万达,阮凝一转头,看到自己曾经住的小区,往事历历在目。
就是在这个家里,他拎着工具箱蹲在家门口帮她修电路,他们一起吃涮锅,站在夜晚的阳台边抽烟、谈心。
还有他第一次登门拜访,跟父亲喝酒,俩人就跟小孩儿似得,倔强的不服输,谁也不肯第一个醉倒,硬撑着喝掉杯里的酒。
冬季里父亲的身影,两人坐在长椅上,她对着手机镜头喊,与父亲来了一次最后的合影。
那个冬季,父爱如山,笑容暖如阳,他留给她无尽的遗憾和思念。
眼睛不知不觉湿润了,阮凝连忙借着捋头发的动作,将眼角的泪抹掉。
“阿凝,”闫肖宇低头看手机,旁边的人应一声,“嗯?”
“桐桐说明天来阳城。”
“她不是在丽江采风吗。”阮凝私下与梧桐有联系,她看到她的朋友圈,还有微博的图片,大量的云贵地区的风情照片。
“这不是知道你要签售,所以过来助阵。”
阮凝斜一眼闫肖宇,“是你想她了,拿我做说,劝她回来的吧?”
呃呃呃!闫肖宇身中数箭。
“嘿嘿嘿,”笑笑,“眼睛要不要这么毒。”
“被我说中了?”阮凝笑,“人家才去几天,你就把她叫回来。奉劝你句,男人别粘人,粘人很招人烦的。”
“你那是说你吧,”闫肖宇反唇相讥,“我们家桐桐才,”
“对,你们家桐桐我才更了解。同行,心里内涵,精神层面乃至到对人生、未来和另一半的想法及价值观,均在一个水平线上。奉劝你一句,每一个女作者都是一匹不愿意被束缚的野马,你捆绑严重了,小心桐桐脱缰而逃。”
“……”闫肖宇并没觉得阮凝说这些是调侃,或是玩笑逗趣。
相反,对他而言,算是一个忠告。
阮凝说正紧事时,目光就像现在一样,冷静、敏锐,带着不可忽视的锋芒。
闫肖宇触在屏幕上的手顿了顿,良久,说:“……知道了,谢了。”
阮凝微笑,“还行,孺子可教也。”
草!又开始逗他了!
俩人说说笑笑到了烤肉店,阳城这家地道的鲜族饭店,阮凝以前经常和水幂来这家吃的。
吃饭的过程中,闫肖宇说:“你签售这天,还有一个作者也在搞活动,但我们是后递交的申请,所以展台面积要比那边小一些,你放心,咱们地儿小,但气势肯定不会小。”
阮凝没在意,夹了口菜,说:“没事,有个桌给我,能签名就行。”
她真是这么想的,哪怕就一个桌子的地方就够了。
以前在辉腾,推广和市场部的总会搞很大的排场,知道的是签名售书,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明星来宣传。
酒足饭饱后,阮凝叫了代驾,送俩人回酒店。
房间是闫肖宇订的,俩人的房间紧挨着,拿到房卡,闫肖宇拖着阮凝的行李箱,俩人进了电梯。
隐蔽处,相机镜头对准两人,快门连续按下。
……
阮凝先去洗澡,做个基础护理,便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俩多小时。
门从外面被敲响,阮凝脸上还敷着面膜,坐起来将面膜扯下,起身去应门:“谁啊。”
“我,”闫肖宇回。
阮凝打开房间门,闫肖宇走进去。
关上门,阮凝走进客厅,闫肖宇面色凝重,转过脸,“阿凝,明天签售活动的场地有变。”
阮凝看着他。
“对方是辉腾文学的秋月不晴。”
“……”秋月不晴与阮凝是同期驻站作者。
外传辉腾,现言有阿凝,古言有秋月,她就是辉腾的古言大神。
“辉腾出资将整层都承揽做活动,图书城经理已经同意,至于与我们的合约,他愿意承担违约金。”闫肖宇烦躁的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签售活动筹备很久,站台还有书都已经摆好了,连宣传海报和网络宣传都写的图书城的地址,这临时变卦让我们怎么办!”
阮凝拧起眉,思忖。
“要么接受违约金,要么……给我们第二个选择,”
阮凝抬起头,只听闫肖宇说:“靠近卫生间的门口有一处空地。”
“……”卫生间!
见阮凝的表情,闫肖宇更气了,“辉腾真阴,他们就是故意的,故意挤兑我们!”
06
阮凝一直沉默,脸上没多余的表情,而闫肖宇在房间里来回走,打电话与图书馆方面沟通,但并未得到满意答复。事情惊动任殊然,他通过私人关系联系图书馆经理,得到的答复是辉腾出面,这件事肯定没回旋余地。
经理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不是钱的事。”
阮凝了然,既然不是钱的事,那就好办。
“闫哥,就卫生间门口,我同意。”
“!”闫肖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电话中任殊然也顿了下。
俩人沉默须臾,齐声阻止,“不行!”
阮凝淡笑,“无所谓。”
电话中,任殊然让闫肖宇劝劝阮凝,她脾气拗,肯定会跟着扛。
任我风行第一位作者签名售书,竟然去卫生间门口,这话好说不好听。
可闫肖宇劝了,没用!
“明天恶心倒了,别指望我扶!”气得他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门被摔响,阮凝收回眼,表情淡淡。
夜晚,阮凝靠在酒店的阳台看星空,手里碾着一根烟,指尖纤细,指腹柔软,烟身被她磋来碾去的。
苏队长,有人欺负我。
阮凝心里念叨着,但面如止水,眸如清潭,气场风波不动。
秋风萧瑟,阮凝拢了拢外套的领子,将烟插回烟盒里,转身回房。
一夜无梦,明天没什么可怕的。
阮凝准时起床,确切的说是闹钟准时响了。
洗漱完,阮凝换上一条浅蓝色针织长裙,外面套着一件风衣,白色平底靴,长发竖起马尾,略施粉黛,人清清爽爽的。
走出门,闫肖宇在门口等着,看到他吹了声口哨。
阮凝笑剜他眼,“德行!”
“公主起驾!”闫肖宇打趣。
阮凝边走边说,“我不做公主,在我家,我是被他娇生惯养的女儿。”
闫肖宇早就从任殊然那听过,阮凝单体虐狗杀伤力也很强,让他注意点,现在看来,这尼玛哪是很强,简直是超强,最强王者。
自觉不想被波及的闫肖宇惆怅的按下电梯键,“阿凝,就当我刚才放了个屁,我们谈下一话题。”
阮凝笑了,电梯门开启,俩人走进去。
到北方图书城后,阮凝看到从门口便是秋月不晴的宣传海报还有彩旗及引导牌,至于她的,半个影儿人都没有。
“妈的,这群孙子。”闫肖宇边开车边骂。
阮凝淡然超脱,“噢啦噢啦,知道你为我生气,够朋友,讲义气。等你和梧桐结婚,我一定包份大礼包给你。”
“嘁!”闫肖宇瞪她眼,“哥像缺钱的人吗?”
“当然不像。”阮凝故作狗腿,“我这不是感谢领导对我的关心和友爱吗,了表心意而已。你想多啦!”
闫肖宇心里有气,继续开车,找好车位后,停好车。
俩人从停车场出来,还有负责分发秋月不晴的支持手牌和勋章的。
一个小姑娘穿着辉腾文学的文化衫,来到两人面前,微笑拿起两副支持小物件,举到他们面前,说:“帅哥、美女,是秋月不晴的读者吗?如果是,这是读者佩戴的粉丝吉祥物,一会儿签售的时候,会给佩戴勋章的人先签名的。”
闫肖宇拧眉、黑脸,垂眸,一脸你找死敢惹小爷的架势。
而阮凝还真怕闫肖宇下一秒对人家姑娘吼,推着他肩膀朝图书馆里走,婉拒道:“不好意思,不是。”
小姑娘尴尬的笑了笑,“对不起,打搅了。”
“你推我干嘛!”闫肖宇态度恶劣,“你还跟她和颜悦色的说,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现在还梦游呢!都不知道生气吗?”
阮凝在他背后推着,闫肖宇人高马大的,他不情愿的走,她推起来还挺费劲。
“她们瞎还是怎么,你的宣传海报之前就摆在图书馆正门,还跑过来送勋章,明摆着就是来挑衅的。”闫肖宇打抱不平。
“卧槽,闫肖宇,你吃什么长大的,这么重,”阮凝在后面艰难的说,也是为了岔开话题,“跟推块石头一样。”
闫肖宇也不跟她杠着了,松了力气,上台阶。
阮凝加快脚步,与他并肩而行。
等到了签售场地,阮凝算是真理解‘卫生间门口’这五个字的真正含义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保洁没来打扫,味道异常的浓郁,空气不是很清新,来这里的人都少了。
由于是第一站,而且阮凝之前也来过这里签售,很简单的行程,也没动用什么大规模保镖啥的,只有任殊然和任殊然带来的一些团队下属,也就四个人,早上先来这布置签售现场,将书抬上旁边的展柜。
空间有限,阮凝的海报只剩下一副落地的海报,杵在走廊边,可路过这里的人,一闻到异味都匆匆走开了。
四个工作人员带着口罩,阮凝身后放着一堆扫把拖布,还有一个大的垃圾桶,闫肖宇黑着脸站在他旁边。
有下属递来一个口罩给他,他眼睛一厉,给对方吓回去了。
九点,签售准时开始,阮凝坐在那,半天也没个人来。
闫肖宇走到楼梯旁往楼下看,眉心拧的紧紧的。
十点,阮凝桌前,还是空无一人。
与之反差的是一旁摞得整齐满档的图书,一个小时过去了,一本没签售。
闫肖宇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圈,心里有些烦躁,刚才他去辉腾文学那边看了,人拍成长龙。
四个下属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跑到外面去缓口气。
“你也出去吧。”阮凝对闫肖宇说,后者冷睇阮凝,“我去哪啊!你让我出去哪啊!”
阮凝扁嘴,这人吃炸药了。
俩人守着一个桌子,还有一堆书,看到阮凝不以为然的样儿,闫肖宇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去抽烟,”没好气的说,阮凝抬起头,微笑,“去吧。”
人刚走一会儿,阮凝在低头整理桌上的笔,脚步声传来,阴影将她笼罩,她抬起头,笑容僵住了,半秒后,冷下去。
未森西装革履,风度翩然,垂眸看她,眼底讥讽、轻蔑。
隽永低沉的声音,说:“离开我,就只能混卫生间了?”
这话损不损,阴毒不阴毒!
07
“卫生间怎么了?”阮凝坐直,“那也比有些人好,表面上衣冠楚楚,背地里竟干些粪坑都不如的事。即降低了自己的身价,也恶心了别人的耳朵。”眼尾一挑,“你说,是不是,未老板!”未森单手朝着兜,轻笑一声缓缓靠近她,淡嘲的口气说:“一个被我上过的女人,就别嫌了,你又干净到哪了?”
阮凝望着近在咫尺的脸,目光寡淡,“是啊,都是一个粪坑里爬出来的,屎就别嫌蛆了。”
“……”未森微蹙眉,啧啧道,“底层呆惯了,说话都这么粗鲁。”
阮凝莞尔一笑,百媚生姿,“谢谢未老板夸奖。我这人说话向来是分人的,对人我就说人话,对着畜生,也就说点畜语了!”
未森睨了睨眼,“我他妈当时没艹死你!让你现在反过来气我!”
阮凝咬牙,脸上保持着微笑,“只能说明你活儿差,器短,不中用!”
未森一把捏起阮凝下巴,目露凶光,“还跟我杠着,是吗!”
你他妈算老几!
阮凝厌恶的拨开未森的手,“我跟你杠?”口气轻蔑,“是未老板一直看我不顺眼吧。”
“……”未森沉默,黑眸睥睨阮凝。
“我倒是想问问,你究竟想让我怎样,或者说,你想看我多惨才肯罢休?要不你明着说,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只要你离我远点!”
未森握拳,脸色陡然一沉,“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喜欢你?呵……”他别开脸,又转过来,“我会喜欢你!你就是我玩完就扔的女人,我能喜欢你!”
“未老板,我记得你以前教过我,一个人连续的否定一句话,代表他心虚。”
“……”未森抿紧唇,静默的看着她。
“你还教过我,”阮凝淡定从容直视未森,一字一句,“言,多,必,失。”
一个字,一个巴掌,甩在未森脸上。
她骂人早就不用三字经了,三言两语就能把你骂个狗血淋头,只要智商在线的人,都能听出来。
‘呵’未森促狭的笑了笑,“我教你最多的,就是让你在床上像个荡
妇。”
“……”阮凝脸色微变,纵使她再能扛得住未森的挑衅,有些话放在明面上,也是伤人、伤脸的。
她扶着桌沿站起,目光冷而静,眼瞳里带着怒意,好似下一秒她就要扑上去,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未森就等着她发狂、发怒呢!
指尖用力扣着桌沿,木屑深入指甲缝隙,十指连心,她却浑然不觉一丝痛感。
沉默数秒,阮凝平静的问:“你想干嘛?”
未森看着她,“我干嘛?耍你啊!”
“好啊,”阮凝点点头,似笑非笑,松开扣住桌沿的手,朝外走。
她要干嘛?
未森搞不懂她,阮凝猾起来,你猜不透她心思。
目光追着人,直到与他面对面,阮凝站定,“未森,”她郑重的唤他名字。
“……你还有资格叫我名字吗?”未森恶意的向她宣泄情绪,不满的、愤怒的、厌恶的、烦躁的。
总之,通通一股脑的往她身上泼。
阮凝避开他刚才的问题,走进一步,俩人间的距离忽的靠近,未森心一磕,再看阮凝踮起脚尖,头靠过来,带着她的馨香扑面而来,未森下意识的深呼吸,让自己保持镇定。
她贴着他耳畔,小声说:“你耍我?你老婆知道吗?她允许吗?”
“……”未森转头看她,拧着眉。
“她要是知道你因为得不到我,变着法的逼我就范,会怎么想?”阮凝轻挑唇角笑,笑得你心尖都在颤。
这女人天生就有一副迷死人的皮相,为了勾引男人而生的祸害。
未森看着她的眼睛,勾人惑心的媚眼,让他心乱烦躁,视线下移,来到她粉润的唇瓣上,喉咙咽了咽,更躁了。
他哂笑道:“现在知道混不下去,想起我了?”
“随你这么说啰,”她抬眼刷过未森高挺的鼻梁,望进他眼睛里,“知不知道?嗯?”
声音娇娇软软的,听得未森心里痒。
“知道什么?”他故作镇定,语气暗哑,隐忍。
阮凝笑,“纠缠我?”
未森从没把邵谦谦当回事,故接下来的话,也充分表现出他的不屑与轻蔑。
“她管得着吗?她有本事管吗?”
很好!阮凝很满意,要的就是你这么肆无忌惮的态度和口气。
“做你老婆,真不容易,”阮凝无奈摇头。
“想做我老婆了?”未森玩味。
“不敢,”她自嘲,“未家高攀不起,充其量也就是做你情妇。开心了,我们俩出去约一炮,不开心了,你拿钱打发我跟玩似得。”
“阮凝!”未森喝止她。
“……”阮凝闭而不语,目光淡淡。
未森盯着她看了几秒,沉声说:“给你一次机会,只要跟我低头认错,我就放过你。”
认错?她犯了什么错?
“这圈子不大,你要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没我你翻不了身,”他语气坚定,“过去的事,算是给你的教训,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来得及?简直……神他妈经病!
阮凝借着拨刘海的动作,扯了扯嘴角。
“你怎么知道我回不回头?”阮凝看着未森,问道。
未森云淡风轻,“先离开他再说。”
“我跟他结婚了。”
未森笑,“我不会嫌弃你离过婚。”
“……”去你
妈
的!
阮凝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反正脸色应该和阿凡达差不多。
“未老板对我还真是真爱,荣幸啊!”
未森轻蹙眉心,“离了再跟我谈。”
“还谈什么?”阮凝总觉得未森除了这些,好像还有什么话没讲。
“离了再说!”他还是那句话,敷衍了事。
阮凝也没心情跟他再耗了,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未老板,再见!”
未森上下打量她,转身离开了。
走廊里,未森与闫肖宇迎面走个正着,看到他的一瞬,闫肖宇目光并不友善,擦肩而过时,他冷冷的说:
“离阿凝远点。”
未森哼一声冷笑,“管好你自己事,梧桐还没到吧!”
闫肖宇怔愣,继而转身握住未森肩膀,“你他妈什么意思?!”
08
未森淡笑,拨开闫肖宇的手,“字面的意思。”闫肖宇心惊,赶紧松开人拿出手机拨梧桐的手机,打第一遍,那边关机,他又打第二遍,关机。
“艹!”他急了。
忙走回签售台,紧张的问阮凝:“梧桐来了没?”
阮凝将手机收好,抬头,“没有,她飞机不是改签了吗?”看手表,“还没下飞机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闫肖宇长长舒口气,忙晕头了。
“怎么了?”阮凝问他。
“没事,”闫肖宇摇头,“没事。”
他看向阮凝,又环视下周围,商量着说:“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阮凝坐直,“为什么回去?”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
看着闫肖宇无语的表情,阮凝当然明白是为她好。
“再等等。”阮凝说。
有时候,闫肖宇真搞不懂阮凝,执拗的让人不可理喻。
“行吧,”闫肖宇拎了把椅子,坐在阮凝旁边,“等!”
阮凝看他眼,一笑而过。
未森回到辉腾文学签售现场,刚坐下,手机响了几声提示音,他拿出来看,一条短信,号码熟悉的让他恍如隔世。
‘未老板,听说麦考特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是位对家庭和婚姻极其忠诚的人,若是被他知道合作对象不洁的婚姻关系,不知会不会影响该公司的业务。’
未森脸色瞬地阴沉,麦考特与辉腾之间有一项电子产品的合作议案,订单数目不小,要是出了岔子,未安又会趁虚而入在父亲面前阴他一把。
未寻的事动用了一个律师团打官司,判得缓期,现在他不能有任何闪失。
想到此,他直接拨通阮凝的电话。
那边貌似有备而来,第二声接起。
阮凝声音淡淡“你好,未老板。”
“行啊,阮凝。”未森笑语,“学会阴我了。”
阮凝站在走廊尽头,看着楼下将读者劝走的辉腾员工,眼睛睨了睨,“跟未老板比起来,我这真算不上什么阴毒,充其量就是个小孩子的心机。”
未森让辉腾的宣传在图书城门口将前来找阮凝签名售书的读者劝走,谎称签名售书更改日期了。
“谈条件吧。”未森说。
“爽快!”阮凝又看到两名读者被劝走,“把你的人从门口都撤走!”
“可以,”未森回,“你录了音还是拍了视频?”
“我要我原来的签售场地。”她继续谈条件。
“录音还是视频?”
“给不给?”阮凝答非所问,毫不退让。
“给。”未森沉沉一声,态度不悦。
“三天签售日期,签完我就删。”阮凝说。
“你可信吗?”未森来了兴致,现在的阮凝狡猾的就像他当年,稚嫩而不羁,不被任何拘束,胆大也冒失,却又让人拿她毫无办法。
手段不高明,可效果显著。
“我不是商人,但我信誉比商人好。”阮凝说,“你要真不相信,也没办法,那你的人就别撤了,我现在就给麦考特公司发一封视频邮件。
“你敢!”未森冷声。
“我敢不敢,取决于你。”阮凝转身,胜负已定,“未老板!”
“不躲在小警察后面了?开始跟我玩了?”未森戏谑。
阮凝捏了捏发疼的眉心,“我们俩之间,一直都是你玩我。”
我严肃的面对感情,而你却拿它当儿戏。
一句话,未森沉默了许久。
直到阮凝以为他或许已经挂了,也打算挂断时,他开口了。
“搬过去吧。”
说完,未森挂线。
阮凝回到签售台,“闫哥,麻烦叫其他助理来帮下忙,把签售台挪回原来的位置。”
“!”
闫肖宇正在顶着异味低头靠刷手机分散注意了,一听阮凝的话,抬头说;“真的?图书城的意思?”
阮凝笑笑,“嗯。快点吧。”
“好嘞。”闫肖宇麻溜打电话将几个助理叫回来,签售台和书一并搬回原来的位置。
桌子刚放下,就有读者找来了,一脸兴奋的问:“你好,阿凝,能帮我签个名吗?”
阮凝刚落座,一抬头,居然是个男读者,颇为意外。
“你也看我书?”
男读者腼腆的笑,“是我喜欢的一女孩喜欢你。”
“哦……”阮凝了然,用她书追女孩子用,新技能不错哦。
阮凝心情大好,遍说:“今天你是第一个,有什么话希望我写在上面吗?”
“真的吗?”对方惊喜不已。
阮凝回:“当然,”
看着他眼睛里都是光,阮凝微笑低头,在扉页上按照他的要求写道:
亲爱的希璇:
爱你无日终止,与日俱增。
祝生日快乐!
——江亦斯
阮凝签下自己的名字,还在旁边画了个调皮的兔子头像。
递给面前的帅哥,“祝你成功追到女神。”
对方抓了抓头,笑着说:“谢谢。”
将书小心翼翼的放在包里,转身离开。
闫肖宇打量阮凝,“行啊,一本书一段情,厉害了我的阿凝。”
阮凝垂眸弯唇,“学着点吧,对梧桐也管用的。”
闫肖宇立刻来了精神,问她,“我们家梧桐喜欢谁啊?”
阮凝看到楼梯上走来一群人,手里抱着她的书,笑着说:“东施效颦?”
“啧!”闫肖宇啧啧道,“正经点,说啊,梧桐喜欢谁?”
阮凝说:“有点难度,这人国外的。”
“谁,”闫肖宇急了。
读者眼瞅着要到面前,她说:“普希金!”
“……”
谁?
普希金?
你丫的——
闫肖宇本来带了四个助理帮阮凝,觉得人手差不多了,可真正签起来才知道,再来四个也不够。
原本辉腾文学占据了图书城半壁,可阮凝的读者闻讯赶来,那些先离开的也看到群里发布的消息后,又折返回图书城。
阮凝桌前,随着时间的推移,队伍排的更长了,一直延伸至图书城外,而相比较秋月不晴那边,人流高峰已过,读者也零零星星的没几个了。
快两点,梧桐从机场赶来,也帮阮凝打打下手。
按照签售时间,阮凝推迟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了第一天的签售会。
晚上回酒店,她浑身散架,手发酸,握筷子都抖,也没那个体力跟闫肖宇和梧桐去HAPPY了。
她独自躺在床上,开始算日子,还有几天能验。
09
阮凝扒拉手指头,满打满算才三天,还要等一周多才能验出来。接下来两天的签售顺顺当当的,结束后,阮凝请大家吃饭。
要巧不巧的,秋月不晴的庆功宴也在阮凝所在的酒店,还是同一层。
她将一切事都看在眼里,看破不说破,未森想干嘛,她清楚的很。
开桌就是喝,阮凝高兴,也陪着大家多喝了几杯。
中途,阮凝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她起身,说:“不好意思,我去趟卫生间。”
走出包厢,阮凝沿着狭长的走廊,来到尽头。
未森单手抄着兜,看着窗外的夜景,悠闲的抽着烟。
远远地,他人影笼罩着一团烟雾,将他的面部表情虚化了,阮凝看不清他侧脸,但给人的感觉不是暴躁和冷酷的。
西装革履下,他生的一副好皮囊,温文尔雅,谦谦君子。
这男人,伪装起来,将衣冠禽兽演绎的如教科书似得典范。
来到近前,阮凝站定。
未森没理她,将烟按灭在垃圾桶上,转身进了身后的包厢。
他推开门,里面漆黑,这个包厢没客人,未森按下开关,包厢瞬地大亮。
门敞着,未森站在门口,眼神示意她进去。
阮凝迟迟不动,将手机拿出来,他站在门内,她站在门外,疏远的几步距离,未森微微蹙眉。
“进来。”他说。
阮凝解开屏幕,当着他的面,将视频调出来,按住,点删除。
“删了。”她回。
转身要走,未森提步上前,拦住她。
阮凝向后退,警惕的直视。
这目光让未森不爽,他眉心拧起,褪下儒雅的伪装,说:
“我这辈子,经营的最失败的一笔生意,就是你。”
阮凝脸上没什么表情,无喜无怒,目光淡漠。
“从我们相识,到在一起,多年的感情,你向我低头,就这么难?”
阮凝风波不动,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问你话呢,”未森看着她。
“未总,视频我也删除了,没其他事情的话,我走了。”阮凝说完,绕过人就走。
“凝凝,”
未森手臂截住她。
阮凝再次避开触碰,俩人隔着三四步的距离。
“你就是被他洗脑了,”未森怒其不争的说,“跟着外人合伙算计我。”
“……”阮凝从容淡定,不受影响。
“你以为他就能扳倒我?呵……”轻蔑的笑,“别做梦了。”
阮凝盯着他,“法治社会,有法必依,违法必究。未总觉得是做梦?看来您真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未森脸色陡然一沉,“我做没做,证据说话,没证据,就别往我身上泼脏水,还有你,阮凝,你和我的事,没完。”
阮凝真觉得好笑,“我和你还有什么事?”
“你说呢,”未森眯了下眼,眼神发狠。
“……未总这话,我还真要细细琢磨了,”阮凝眸光一厉,毫不输气势,“您不提醒我,我还真给忘了,要不是因为你,我父亲也不会走那么早,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成一个瘾君子,要不是因为你,我差点被吐沫星子淹死,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被这个圈封杀!”
阮凝越说越激动,“你是给我荣誉和掌声,可你给我更多的是黑暗和唾弃。我签给辉腾这些年,我为辉腾赚了多少,你比我清楚,你一个学金融企管的,数目上的事,你算得清楚,你做我这笔生意,你不亏!未森,你敢承认不?”
未森吞咽口,的确,阮凝这些年给辉腾带去的利润丰厚和客观,她的商业价值远远超出了预想。
“我跟你在一起后,我没拿过你钱吧。”
“……”未森没应,沉默代表默认。
“没要过你房产吧。”
“……”没有。
“没要过豪车吧。”
“……”没有。
“我只求了你一次,不知道你记得不?”阮凝说时,盯着未森的眼睛,“我们过的第一个情人节,你问我要什么,我怎么回你的。”
未森拧起眉,在回忆。
那阵子,他忙得很,辉腾出现一些资料链条上的问题,他疲于应付各银行之间。
忽的,未森眉心一动,阮凝知道他想起来了。
“我说我想要一个家。”
“……”未森呼吸一滞。
“可你怎么回我的,你问我要多大的房子,别墅还是商业地段的商铺。”
“你不懂我要什么,你肤浅的以为,我要的是豪宅,是一个可以享受的每月高额租金的店面。从那天开始,我告诫自己看清现状,你跟我之间,我投入的是感情,你投入的是商业本性。”再次提起这些,阮凝释然,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她说的极为平静,“但女人在一段关系中,只要扎进去,就会投入感情,不像男人,你们投入的是下半身和荷尔蒙,进入的快,抽离的也快。跟做
爱一样!”
未森拿出烟,点了根,他比她更平静,点上烟,缓缓吐出。
未家的人,最要不得的就是感情。
这也是他对阮凝内心存在的一种矛盾。
当初,既想靠近,又因为长久的家庭教育,让他强制自己变成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适可而止——
“别跟我打感情牌,”未森突然打断阮凝,语气讥诮讽刺,“既然你对我感情这么深,怎么又睡别人床上了?”
阮凝淡淡的勾唇,“因为苏峥爱我。”
“他懂什么是爱,他能给你什么?”未森反问。
“他给了我一切,是我需要的一切,这就足够。”阮凝抱着手臂,看向窗外,“未森,咱们之间的事,翻篇儿吧,你做了那么多伤害我的事,还指望我回到你身边,不知道是你好笑,还是我傻。”
“那些事,都是你逼我的。”未森一口咬定。
“……”唉,阮凝无奈叹息,他还是什么都不懂。
人生观,价值观,差异太大,两个人就算之前走到一起,也走不了太远。
“相爱想杀的戏码不适合咱俩,”阮凝抱紧自己,“我跟你之间,隔着我父亲的命,还有我从吸毒到戒毒的三个月零十三天。”
“我要跟你道歉,你接受吗?”未森突然说。
阮凝目光一僵,然后缓缓转过脸,秀眉微蹙。
“凝凝,”他走向她,阮凝下意识的向后退,“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他要去抱她,阮凝心惊,连连后退,“未森!”她喝住他。
“好,我不动。”未森站定,漆黑的眼睛盯着她,“上次你回到我身边,也是演戏,你是不是也该跟我道歉。”
10
走廊的光线微黄,将她纤瘦的身子裹挟着,从未森的角度看,她人更单薄,可气场磅礴,那是谁也撼动不了的坚定。她不轻易低头,他是知道的。
未森走出包厢,“你们想查我?别白费力气了,什么也查不到。”
没由来的一句话,阮凝回头,看着未森的背影走过转角,然后消失。
阮凝皱着眉,在琢磨他刚才的那句话。
不管他是什么意思,阮凝只知道一件事,当初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未森的掌控内,她自作聪明的结果只是让自己吃了苦头。
而未森这只老狐狸狡猾的狠,看着他们演戏。
容忍她靠近,演戏,偷账簿,为了什么?
阮凝回到包厢,精神也恍恍惚惚的,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惶惶不安。
梧桐看出她异样,小声问她:“累了?”
阮凝笑笑,“有点。”
“那早点散了,回去休息。”梧桐说。
“不用,大家喝的高兴,多玩一会儿。”阮凝端起桌前的温水,喝了口润喉。
梧桐坐飞机不远万里来帮她助阵,这顿饭她必须陪好。
看眼阮凝杯中的水,又抬头看看阮凝的脸色,“跟你男朋友有进展没?”
阮凝笑而不语,答案一目了然。
梧桐端起面前的酒杯,“哪天结婚了,通知我声。”
阮凝结婚没通知圈内人,也没对外公布,一是她性格使然,不喜欢到处说自己的私事,二也是为苏峥考虑。
既然话都赶到这了,阮凝也不打算瞒她了,贴着梧桐的耳朵,“闫哥没跟你说?”
梧桐眼神疑惑,阮凝心里暗道,还真没说啊。
她看眼对面的闫肖宇,这人外表看着纨绔散慢,实则口风紧,素养高,阮凝结婚这事公司里就任殊然和他知道。
阮凝心里感激闫肖宇的守口如瓶,将真实情况告知。
“我结婚了。”
声音很小,很轻,可梧桐听得真切,不可置信的转头盯着阮凝。
真的?
阮凝微笑点头。
她赶紧喝一口,稳稳情绪,“什么时候的事?”
阮凝说:“没多久。”
霍得,梧桐目光又落在她手中的杯子上,意有所指道:“这是打算上完一垒,直奔三垒?”
阮凝轻一頜首,“有这个打算。”
“太早了吧,你还这么年轻,”梧桐觉得有些事,要慎重,“弄个小拖油瓶在身边,你们俩还能享受二人世界吗?况且,生孩子可不是养小猫小狗,你今天喜欢就逗逗它,明天不喜欢就放任它自己玩,要付出心血和精力的。”
梧桐的话,阮凝明白,“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决定的。”
而且,不早了,苏峥都29了,她也不觉得那是个小拖油瓶……
“他忙,我呢,也想要个人陪。”阮凝垂下眼,眼底的弧度柔美而幸福,嘴角梨涡浅笑,这一刻的阮凝,充满母性的魅力。
梧桐一时失神,现在的阮凝与初识的她,天壤之别。
气场、想法,还有她内心散发出的光芒,真的是不一样了。
闫肖宇今晚也高兴,跟着助理们划拳喝酒,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阮凝则和梧桐俩人低低的咬耳朵,聊点女人间的小秘密。
至于苏峥的职业,警
察,警种没提。
一桌人,喝到快十一点,才散席。
回到酒店,阮凝头疼的厉害,也是因为这几天累的,她脱了衣服,疲惫的进浴室。
躺在浴缸里,脑子里突然冒出未森临走前的话……
‘你们想查我?别白费力气了,什么也查不到。’
他语气自信,那是胜券在握的态度。
很多话,当时你没反应过来,但过后,细细品味,会察觉到字面下隐藏的很多深层意思。
比如,你们想查我,你们?意指她和苏峥?还是指苏峥身后的所有人?
又或,别白费力气,他明摆着是什么都知道了,她蓄意的接近,假装乖顺,他都看穿了。
最后那句,什么也查不到,特别的坚定,像下战书。
越回想越觉得未森的话不寒而栗,她凝着眉,裸露的皮肤上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她草草洗过澡,去卧室拿起手机,有个人也许会知道些什么。
刚要拨出去,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午夜十二点零五分。
想想还是算了,手机放在桌上继续充电。
头还是疼,手腕也痛,背更疼。
疼得她睡不着觉,后来阮凝没办法,只能窝在沙发上,盖上被坐着睡。
……
彼时,云南边境。
一间民居的二层传来噼里啪啦推麻将的声响。
房间不大,里面乌烟瘴气的,四个人打麻将,一圈人围观,苏峥靠在椅背上,歪叼着烟,烟雾熏染过眼睛,他微微眯着,伸手摸过牌,指腹一过,面无表情的将牌一扣。
另外三人见状,抬眼瞧瞧苏峥,其中一人操着地方口音说:“不信你连坐四庄!”
苏峥勾唇一笑,从另一侧抽出一张牌,“五万。”
下家看苏峥出五万,本想跟着打,可他手里没有,扫了眼苏峥打过的牌,万子多,看来他不需要,拆了打,
“三万。”
对家也是不想让苏峥连庄,掰了顺子打,“三万。”
到苏峥上家,他扫一眼桌上的牌面,眼看要分牌了,这要是让苏峥胡了,简直不能再背了。
眉心一拧,也跟着打三万。
轮到苏峥了,他摸过牌,目光淡淡,拇指从牌面上碾过,笑了。
“自摸,清一色。”
三人瞪眼,“靠——”
简直不能再背了,输的就剩裤衩了。
苏峥起身,将钱匣里的钱拿出来,往桌上一扔,“请你们喝酒。”
三人对视,苏峥已经起身了,“走啊,还愣着干嘛。”
麻将桌上的钱眨眼功夫就被瓜分了,这一趟,白玩。
苏峥弓着肩膀往外晃悠,身后踢里踏拉的跟着仨人,与他并肩而行,说笑打趣。
“财哥,看你这么够意思,晚上请你去按摩。”
苏峥呵呵乐了两声,“行啊。”
另一个赶上来,勾住苏峥的肩膀,他人被撞得趔趄两步,只听那人笑着说:“他去的那家按摩小姐技术不好。我请你去一家,包你满意,爽上天!”
他说‘技术不好’的时候,言语中的暧昧,昭然若揭。
苏峥转头,狂狷的笑,“妞正不正?”
“哈哈哈……必须正!”
11
到了一间叫君悦海的按摩店,里面坐着三两个穿着性感的按摩女,见到他们笑魇如花的起身迎上来。“宽哥,还知道来看我啊?”穿着杏黄色短裙的女人抱住阿宽的手臂,嗲嗲撒娇。
阿宽搂着女人,手在她腰上摸,“艳儿,我北边来了朋友,帮我叫个技术好的,过来陪他。”
“行啊,人呢?”
说话间,另两个女人一个奔阿宽旁边的老郭去,一个挽起阿佑的手。
唯独走在最后的苏峥落了单,阿宽一回头,巴掌拍在怀中女人屁股上,“艳儿,叫财哥。”
刘艳顺着阿宽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挺拔健硕的男人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跨进来,一抬眼,刘艳与他对上,对上了,就黏住下不来了。
刘艳心里一磕,目光快速的在苏峥身上打了圈。
娇声娇气的喊了句:“财哥~~~!”含糖量最起码四个加号。
“你个娘们,看到男人眼睛就黏人身上,下不回来,等会老子不艹死你!”阿宽捏了刘艳屁
股下,后者吖一声浪叫。
“快叫人!”阿宽催她。
刘艳谄媚的对苏峥笑,“财哥,看你这身强力壮的,我给你叫个嫩的。”
苏峥抹了把脸,狭长的眸一眯,“我喜欢紧的。”
“呦,小哥还挺直爽的,我就喜欢男人直!、爽!”
最后俩字,刘艳是盯着苏峥腰下某处说的,笑得花枝乱颤,阿宽一听也乐了,“阿财,好好享受!”
刘艳窝在阿宽怀里咯咯的笑,边走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挂断后,对苏峥说:“财哥,等五分钟,小英这就到。”
“好。”苏峥沉沉一声。
刘艳跟着阿宽去了里面的单间,老郭和阿佑早就进去了,方厅中只剩下苏峥一人。
苏峥在店里环视一圈,各种sexy的美女海报贴满墙,红色的灯光将这里晃得越发迷醉、暧昧。
说是按摩房,其实就是挂羊头卖狗肉的特殊服务场所。
等了不止五分钟,苏峥晃晃悠悠的走到客厅一角,低头看沙发,沙发垫上皱皱巴巴的,上面污迹一块块,像小孩子尿过的地图。
他目光移到另一处凳子上,走过去坐下。
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外面的街景,狭长的街道,南北延伸,黑暗中星星点点,两侧的洗头房、按摩店还有杂七杂八的店铺亮着灯,微光洒在店铺前的一片促狭的区域里,让人想起画地为牢四个字。
光的区域内,属于每个店铺的世界,走进去,你就是那间店的客人,你买她卖,无关乎道德还是法律,好像一切都只用金钱衡量,等价交换。
忽的,有一抹白色的人影朝这边跑来,夜黑,裙摆若隐若现。
她跑过一家家店铺前,光影交错间,苏峥看到一张稚嫩的脸庞。
直到人推开面前的门,气喘吁吁的走进来,掐着腰看苏峥,“是,是,是你叫按摩吗?”
苏峥眉心一拧,上下打量,“……是。”
“我叫小英。”女孩说时,转身从门帘后拿起一个钩子,将卷帘门勾下,然后一脚踩到底。
哗啦一声,门阖上。
娴熟的狠,看来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小英转身,胸口起伏,领子低,随着呼吸,两指兔子好像时刻能跳出来。
“对不起,我,我来晚了。”小英盯着苏峥的眼睛,笑起来干净,甜美,苏峥苏峥抬眉,“多大了?”
小英双手挤了挤胸,“36D!”
苏峥:“……”
他转头,一脸嫌弃的道:“我不嫖幼女。”
“我十八了。”小英对着苏峥眨眼,然后走到苏峥面前,双手拉起他,“快点,做完我还有事。”
苏峥垂眸一看,小英手臂上有针孔印记,抿紧唇,被她拉着往里走。
按摩房后是另一番天地,单间与单间之间,仅隔着一堵墙,并不是分开的房间设计,门细长,应该是原来的筒子楼被间壁出小单间,用来提供特殊服务的场所。
昏暗的过道,呻吟与亢奋透过薄门板传来,苏峥拧着眉,小英似乎见惯不惯。
十八?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真,他惋惜,如果假……
直到尽头,有一扇单间的门开着,女孩走进去,苏峥犹豫几秒,也跟着进去了。
小英给门落锁,便开始脱衣服,“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苏峥转过脸,背对着小英站着,这里几乎没什么多余的地方,除了床,就是里面的浴室。
“你洗,”苏峥说。
小英脱得精光,走进浴室。
她不关门,敞着洗,苏峥低头挠挠鼻尖去床脚坐下,水声淅沥,直到静止。
“该你了。”小英说。
苏峥低头抽烟,语气冷冷,“你到底多大?”
小英瑟缩了下,“我,我十八。财哥……”她唤一声,往他怀里钻,苏峥举起烟头,小英怕被烫着,向后退开。
“我说了,我不嫖幼女。”苏峥说完,将床上的衣服扔在小英脸上,后者抱住衣服木讷几秒。
“我还不想因为你个黄毛丫头坐牢,”苏峥声音冷冷,眼神阴鸷,“走,再给我换个。”
小英的确还差几个月满十八,心虚的她也不好再跟客人纠缠、争执。
可她需要钱,要用一大笔钱。
服软说:“财哥,你别为难我,艳姐让我来做你生意,我没做成,她抽不到红,我不好交代,知道的是你嫌弃我,不知道还以为我做完生意把她的抽成给吞了。”
苏峥看她,“多少钱?”
小英嗯一声。
苏峥低头,将烟衔在嘴边,长腿一伸,从裤兜里拿出一叠钱,他点出十个,递过去,“闭上嘴,拿钱走人!”
小英出台五百,现在客人给一千,她也明白那句‘闭上嘴’是什么意思。
接过钱,小英穿上衣服就出去了。
苏峥在房间里撕开一个避
孕
套,冲进马桶,套套的包装扔在床上,他压了一百块钱。
走出去后,留下一片凌乱。
阿宽那三人也不是什么金枪不倒的战士,半小时后,陆陆续续的都出来了,看到苏峥时,皆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笑。
刘艳接过阿宽的钱,边点着边听阿宽打趣苏峥。
“长这么结实,原来是一,二,三,射的主!”
刘艳看苏峥的眼神,瞬间就不对了,明摆着也再说——
中看不中用!
12
至此一炮,苏峥在阿宽和刘艳这里留下英雄器短的趣谈了。回到驻地,苏峥上楼,阿宽敲开他房间的门。
“阿财,睡没?”
苏峥闻声,一骨碌从床上坐起,对着门口应:“没。”
隔着门板,阿宽听到拖鞋踏踏的声音,门开了,苏峥让出过道,
“进来。”
阿宽越过他,走进房间。
苏峥关了门,坐在阿宽旁边的椅子上。
“有事?”他问。
“收拾下,跟我去看货。”
“!”
苏峥微顿,“……好,我换件衣服。”
阿宽走到窗边,拿出手机打电话,他说的地方方言,苏峥听不懂。
苏峥换好衣服,跟着阿宽出去了。
现在是深夜,院里停着一辆黑色皮卡,阿宽拉开车门坐进去,苏峥紧随其后,其余的人坐在皮卡后面。
上车后,苏峥的眼睛被朦住,阿宽说:“规矩。”
苏峥不置可否,“明白。”
夜路颠簸,苏峥凭着感觉记线路,每经过一个弯路,向左还是右,行驶多远,再变换线路,他都默默的在心里画出一张草图。
直到开了半个小时后,车停下。
车门被打开,苏峥走下去,阿宽拉着他手臂,将人带进去一个仓库。
面罩摘下,光线刺眼,苏峥闭了闭,适应下后才睁开。
“阿宽,”仓库里走出的人喊,“这么晚还来?”
阿宽看着由远及近的人,叫道:“仲叔,还没睡呢。”
“年纪大,没那么多觉。”仲叔说。
阿宽下巴朝不远的地方抬,“仲叔把门打开。”
仲叔看眼苏峥,收回眼,“这人面生。”
阿宽与他肩并肩走着,说:“宋先生派来的,刚做这一行。”
闻言,仲叔顿住脚步,回头又看眼苏峥,打量一番后,收敛眸光,继续走。
两人在前,苏峥在后,随着他们的脚步亦步亦趋的跟着。
周围是当地人,穿着本地服装,手里均是荷枪实弹的冲锋枪。
苏峥想,要是现在叫一声,恐怕能被打成筛子。
来到一扇铁门前,仲叔拿钥匙,哗啦哗啦的金属碰撞声撕开一道寂静的缝隙,门在苏峥的眼前打开了。
前面俩人先走进去,开灯后,里面照出一片更隐蔽的储藏室。
“仲叔,宋先生不差钱,纯度高的那批放在哪了?”阿宽扫视一圈边看边问。
仲叔走到东侧,将遮盖的布帘一掀,苏峥看着那些毒品被包裹完好的摆在那,成一座小山。
而纵观这暗藏的仓库,谁能找到。
“这了。”仲叔说。
阿宽看眼苏峥,“来啊,阿财,验验货。”
苏峥眉心拧起,走过去,拿起一包白色粉末,从腰上抽出匕首,划开一道口子,匕首挑起一撮,舌尖舔过,又吐掉。
“行不?”阿宽看着苏峥的表情,判断是否满意。
苏峥始终拧着眉,将手里这包放下,又从另一侧拿起一包,按照刚才的步骤尝了尝。
“行不?”阿宽再次问,语气中略显焦急,而一旁的仲叔要比他镇定的多。
“……还不错。”苏峥良久才回,“价钱多少?”
阿宽立刻脸上挂起笑意,“阿财啊,你也知道,现在的成本、运费、人工都涨了,还有金三角地区查毒查的很严,我这些货可是兄弟们将头挂在裤腰带上运过来的,宋先生我们也是老主道了,给你这个数,”
苏峥低头,看到阿宽伸出几根手指,出货价还算公平,可一旦经过层层扒皮,销售到毒贩手里的时候,要翻涨个十几倍。
宋焕恒临走前跟他交代过,虽然他们不差钱,但也要有一个心里价格。
“有点高。”苏峥说。
阿宽一听,忙解释,“不高啊,你是不知道现在的价格,这个东西每天都有一个行情的起伏,我这还是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才给宋哥这个数的。”
苏峥很坚定,“我还是觉得高。”
一旁的仲叔冷眼旁观,迟迟不语。
宋焕恒向来衣着考究,过去派来的人都是西装革履,文质彬彬,让人看不出他们是在做毒品生意。
轮到苏峥这里,嘴里叼着烟,一脸桀骜,白体恤,外面一件黑哥衬衫,袖子撸起到小臂处,露出结实的手臂肌理,再往下,黑色休闲裤,运动鞋,普普通通的穿衣打扮,着实让人有点怀疑……
怀疑这位阿财的价值,怀疑阿财的能力,更怀疑他做不了这个主。
“我们商量下,”仲叔笑着对苏峥说,又将阿宽拉倒一旁,小声再他耳边问:“这人你们试过没?”
阿宽点头,“放心,试过了。”
这段时间一直没来,就是在试探、观察。
“做我们这行,小心驶得万年船。”仲叔说完,抬起头又看眼远处的苏峥。
苏峥蹙眉靠墙抽烟,烦躁的抓了抓脑袋,将抽完的烟头扔地上,用脚碾了碾,突然与仲叔的眼睛对视。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中迸发,无法掩藏,也无法被逃避。
仲叔先收回眼,心里刚才冷嗖嗖的。
“我觉得他身上有一股……”仲叔似乎在搜寻形容词,阿宽等不及,问他:“一股什么?”
他眉皱成川,看着苏峥的侧脸,见他又拿出一根烟,低头点上,“……警察的味儿。”
此话一出,阿宽眸光厉起,“条子?你见过他?”
仲叔盯着苏峥,摇摇头,“没有。”他顿了顿,“只是感觉。”
阿宽拿出烟,边看苏峥边磕着掌心里的烟,烟丝被他一下下墩着,直到烟头前空下去一大截,只有包裹着烟丝的白色纸筒。
“要真是条子,”阿宽眼神冷佞,恶狠狠道:“我非扒了他皮不可。”
仲叔在这行做了三四十年,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阿宽做了这么多年,还能平安无事,这个背后的军师功德无量。
而也正因为仲叔看人很准,阿宽今天也必然听他一句。
“信你的。”
阿宽对身后的仲叔说的,笑着走向苏峥,手在背后伸下去,苏峥悠闲的抽烟,一抬眉,看到阿宽伪善的笑,心不由得顿了顿。
“考虑,”苏峥咬着烟还没说完,眉心上被一把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他瞬间就不动了。
阿宽狠厉的眸看着他,“你是条子!”
13
刹那间,局面急转直下,苏峥咬烟的牙齿发紧,喉咙咽了咽,透过举枪的手看阿宽。周围的人同一时间,枪口直指苏峥。
今天要完?
苏峥狠厉的眼神扫过一圈人,最后落在阿宽的脸上,他从容淡定,说:
“哥们,别走火了。”
说话时,牙尖上的烟随着嘴唇的蠕动跟着上下动。
阿宽气场全开,凶悍而暴戾,“你是条子!”
这次语气比之前要肯定许多,苏峥更确定他之前是诈他。
眯起眼,吸了吸腮,然后说:“我是做过,”顿了下,露出不屑、怀恨的表情,“可我被开除了。”
闻言,阿宽眼睛一厉,“你还真是,”
没等他说完,苏峥截过话,愤愤道:“可老子给他妈卖了那么多年命,拿了点小钱,就给老子开除了。现在我身上还背着通缉令,你要真想让我死,不用你动手,直接把我扔公安局门口,有人替你收拾我!”
“……”阿宽皱起眉。
仲叔仔细听,额头上的纹路层叠,更显苍老,眼睛浑浊,但却透着一股时间沉积后留下的深邃与沧桑。
他在审视苏峥,也在判断他说话的可信度。
“不然你以为我好端端的来云南干嘛不坐飞机,开车过来,我闲的蛋疼!”
为了逃过安检,一路都是从便道和国境线走的。
这点,阿宽是知道的,他们就是去边境线接的人。
枪口还是没移开,苏峥也没放松警惕,“你们不信我,就是不信宋哥,行,你现在打死我,看你怎么跟宋哥交代。”
阿宽目光一沉,“你以为我不敢?”
“你敢!”苏峥气焰嚣张,浑身都透着一股混劲,“你他妈打死我啊,看看我死了,东北的地儿你们还能踩进去一脚不!”
“……”
苏峥将嘴里的眼拿下,狠狠摔在地上,火星四溅,恶狠狠盯着阿宽的眼睛,“开枪啊,宋焕恒要知道我死了,甭想他派第二个人来你这拿货,金三角地区也不是只有你们一家卖,我整天被警察追,早他妈一脚迈进棺材了,早死晚死的事,可你要想明白,我死了,你值不值丢一个大买家!”
“你他妈……”阿宽打开保险,一脸狰狞,“我成全你!”
艹——!
一瞬的事,苏峥浑身汗毛颤栗,瞳仁放大,他体验了突如其来的死亡,而他当时没想任何人,大脑一片空白。
‘咔’的一声,苏峥浑身哆嗦下,而阿宽却笑了。
他收起枪,别在腰上,拍拍苏峥的肩膀,“规矩,规矩,兄弟担待点。”
苏峥顿觉浑身泄去力量,后背上一层冷汗,他肩膀一耸,甩掉阿宽的手,“艹!”
阿宽又恢复吊儿郎当的笑,撞下苏峥手臂,暧昧不明的说:“验完货,兄弟给你找个女人,压压惊。”
苏峥没理他,拿出烟叼着,烦躁的拨开打火机,点燃后,深一口,皱着眉说:“找个?找两个还差不多!”
“哈哈……”阿宽笑,“就你一、二、三的货,还找俩,不把你肾玩坏了。”
“你管不着,坏不坏我的事,找不找你的事。”
贪财、好色,正中下怀。
“好,给你找俩,让你使劲玩!”阿宽打趣道,回头看眼仲叔的方向,他点头。
苏峥几不可察的将两人的暗示收入眼底,要笑不笑的递给阿宽烟,气氛缓和,后者拿出一根,苏峥帮他点上,收了打火机,阿宽问苏峥:“你压的价太低,我赚不了多少。”
苏峥自然的接过话,“货的价钱不是我订的,是宋哥,他虽然不差钱,可也有个底线,你也明白他做这行多少年了,进货出货他有他自己的一套路子。我呢,就他一马仔,负责帮他跑跑腿,说到底,货跟钱,我一毛钱关系都沾不上边,充其量就是宋哥的传化器。宽哥,你可千万被误会我!”
阿宽了然点头,“那要不这样。”他凑近他,贴着苏峥的耳根说:“你帮我说句好话,价钱上去了,好处少不了你。”
苏峥眼睛一亮,“真的?”
阿宽与仲叔对视,笑得得意,“兄弟要诓你,让我泡妞三秒!”
“艹!”苏峥低咒,“你他妈是没完了。”
阿宽哈哈大笑。
从仓库出来,苏峥先上车,阿宽和仲叔在车外耳语几句,苏峥看到阿宽频频点头,时不时朝车这边看,他手臂搭在车门上,悠闲的抽烟。
没几分钟,阿宽跑过来,上了车。
启车的功夫,阿宽拿出面罩,苏峥扔了烟,阿宽给他带上,还不忘抚慰句:“兄弟,规矩。”
苏峥哼笑,“明白。”
回到住处,阿宽问他还吃不吃宵夜,苏峥说不了,人有点乏。
阿宽还打趣他,“干了一个就乏成这样。”
苏峥没好气的说:“我乐意!”
“好了,快回去睡吧。”阿宽也倦了。
苏峥回房间后,躺在床上反而不困了,也许是刚才命悬一线的刺激,也许是回味后的后怕,总之,他人困又累,却大脑高度兴奋,无法入睡。
夜,阴沉漆黑,透过窗看过去,树影婆娑,随风摇曳,似鬼魅魍魉趁夜作乱。
苏峥撑着床坐起,拉开一盏破旧的台灯,去裤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坐在床沿一根一根的抽着。
黑夜,人变得矫情而脆弱,心底隐藏的情感被轻易的撕开遮掩,苏峥盯着手机,犹豫不决。
他拿起,解锁,屏幕亮起,照亮苏峥的脸,目光沉入深潭,眉心写满想念与不舍。
都是人,都有七情六欲,可……
人在做决定前,心里默数三十秒,如果还是如此,那么你就坚定的付之行动。
苏峥默默的倒数,三十、二十九……十八、十七……五、四、三、二……
嘴唇轻蠕,“一。”
关掉手机,放在桌上。
这才是该有的选择!正确而明智!
掐了烟,苏峥倒下将被罩在头顶,强迫自己睡。
睡不着,数星星。
睡不着,数山羊。
还是睡不着,直接数丫头。
一个丫头、俩丫头、三丫头……七百六十三个丫头……
苏峥翻了个身,睡去。
月华温柔的抚在男人嘴角,清浅却绵长的弧度,温柔之极。
14
第二天一早,苏峥吃过早饭回房间了。门虚掩着,苏峥靠在床头,拨通宋焕恒手机。
“宋哥,忙吗?”
宋焕恒刚吃过早饭,走出餐厅,“不忙。说吧。”
“货看完了。”苏峥拿出一根烟衔住,点烟时眼睛微微眯起,深吸一口后,就着烟雾说:“纯度高,比我们近期走的货要好上几个档次,绝对沾了就戒不掉。”
“……”
那边,宋焕恒沉默几秒,才说:“价钱呢?”
苏峥说出一个数。
宋焕恒皱眉,“不行,我给他的价钱,已经比市面高出百分之十五了。”
“宋哥,我昨天也把价钱报给他们了,阿宽没说什么,就让我回来了。”
“也没让你多加价?”宋焕恒问。
“没有。”
“你怎么看。”宋焕恒问他。
苏峥眸光锐利,掸掸烟,说:“阿宽就是仗着这批货纯度高,数量大,好货不怕晚,少不了买家,我在这几天,阿宽除了接待我,还约见了俩外国人,看样子也对这批过感兴趣。”
宋焕恒眉心微微皱起。
“既然不愁买家了,他肯定是要找到一个价钱最高的卖,至于你和他之间的交情,他明显是不打算谈太多,毕竟谈感情伤钱,看他那意思,也是不想伤钱的。”
“……嗯。”宋焕恒淡淡应道,又问苏峥,“你知道那边给多少价吗?”
苏峥抽口烟,说:“比我们原有的价格高百分之五。”
价格到没贵的太离谱,宋焕恒思忖片刻,对苏峥说:“给他百分之八,最多不能超过百分之十。能拿下就交易,不行你明天就回来。”
苏峥沉沉一声,“好。”
门外,一道人影掠过,苏峥收回眼,将烟拧灭在烟灰缸里。
走廊里急匆匆下来个人,来到阿宽耳边嘀咕几句,阿宽点点头。
一天时间,苏峥也没见到阿宽,到晚上才回来。
“财哥,”阿宽叫,“走,我请你按摩。”
苏峥没动,看眼他身后的人,说:“按摩今晚就算了,正好你回来了,咱们聊点正事。”
阿宽笑笑,“行啊。”下巴朝楼上一扬,“上去说。”
苏峥扔了烟,跟着阿宽,两人一前一后上楼。
阖上门,阿宽示意他,“坐。”
苏峥坐在沙发上,阿宽将烟盒递给他,苏峥刚扔,还是接过来,“我跟宋哥联系了。”他拿出打火机,给阿宽点上。
“怎么说。”
苏峥比划一个八,“原有基础加这些。”
阿宽眉心舒展,可表面上还是故作不太满意的样子,“有点……”
“宽哥,不少了,这可是宋哥给我的最高价,他原打算是多给你六的。”苏峥解释,“是我跟他说你这批货很多人看上了,才让他心急想吃下这批货。”
阿宽略迟疑。
“兄弟给你交个实底,宋焕恒可跟我说的清楚,八就要,多了就让我明天回去了。”
闻言,阿宽心急了,拍拍苏峥肩膀,“财哥,别急啊,这货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咱们做了,也算交你个朋友,咱们来日方长。”
苏峥垂眸,勾起一边嘴唇笑,“好说。”又抬眼笑看阿宽,“答应我的……”
阿宽立刻明白了,哈哈笑了两声,“给,肯定给!”
苏峥夹烟的手挠挠头,“讲究!”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明的很,现在边防抓得紧,云南禁毒支队也加大打击力度,他手里这么大一批货也不是谁想吃就能一口吃得下的。
苏峥与宋焕恒联系,先预付一部分定金,其余的等货到了,转到阿宽指定的账户下。
货谈好了,速战速决,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将这成吨的货走回东城。
俩人聊起来才发现,这趟货并不好走,一因为云南这边开展扫毒行动,还因为量太大,运输目标容易暴露。
将苏峥的好处费打给到他账户后,几近深夜,阿宽手机响了,苏峥在一旁听着是女人打来的。
“宽哥,几点了,还不来?”
阿宽笑笑,“等着,这就去。”
苏峥看了眼阿宽,“行了,赶紧走吧。”
里面人一听,娇媚的问:“是财哥吗?”
阿宽故作生气,“怎么,上次没干爽你?开始惦记我那三秒的兄弟了?”
刘艳嘻嘻的在电话里笑,“死鬼,说什么呢。”
俩人又腻歪了会儿,阿宽嗯了几声,挂断电话。
苏峥说:“你走吧,不然艳儿姐要追我屋里来找你了。”
“追你屋了能怎么?你可伺候不了她。”阿宽起身,提了提裤子,故意逗弄苏峥,“就那娘们,叫一声,都能把你搞泄了,还是算了吧,咋的钱可不能让那娘们白赚了。”
苏峥脸都绿了,“你!”
阿宽笑着往外走,“去啊,一起去。”
苏峥刚要不好拒绝,手机响了,一看是宋焕恒,他举起来,给阿宽看。
“瞧瞧,盯着我呢,你去玩吧,我得跟宋哥研究下走货的事。”
阿宽只是上家,货卖出去,就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了,他巴不得这货赶紧走出去。
“那我先走了。”
“去吧。”
苏峥跟着一起出去,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接电话。
“宋哥。”
“谈成没?”
“成了!”
“多少?”
苏峥报了价钱,宋焕恒似乎很满意。
“明天从老挝边境线走,到一家汽车旅馆找一个叫阿金的人。”
“货呢?我不押着?”
“人货分离,不用你跟。”宋焕恒说。
苏峥微蹙眉,“没人跟着能保险吗?”
“这你就别管了,你是去谈的,走货有走货的人去。”
“……哦。”苏峥点点头。
宋焕恒交代接洽人的情况,又让他注意下边防,国边境线时千万别被抓了。
一夜,苏峥睡得并不踏实,与来时一样,回去的路也并不太平。
他不仅要躲警察、边防,还有防止被边境国家逮捕,等他回到东城,人简直跟脱了一层皮似得。
回到栾和轩,苏峥先去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出来,去见宋焕恒。
“这趟累吧。”宋焕恒温和的笑,一双桃花眼望着你,从容淡然。
苏峥说:“还好。”
“吃得了别人不能吃的苦,才能赚到别人赚不到的钱。”宋焕恒说。
苏峥看到此时的宋焕恒,他彻底将斯文败类演绎到极致。
15
苏峥从裤兜里拿出银行卡,放在桌上,推到宋焕恒面前。“阿宽给我的。”
宋焕恒轻嘬口茶,目光垂下,漆黑的眼瞳,深暗不明。
他极淡的笑,“你留着吧。”
“不要。”苏峥收回手,干净利落。
一切反应落在宋焕恒眼中,他不禁侧眸审视苏峥,“可惜了。”
没由来的一句,苏峥面无表情,“我有的选吗?”
宋焕恒看着杯中茶,说:“留着,说不上以后用得着。”
苏峥起身,“我这样的人,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呢。”
“那你跟我干为了什么?”宋焕恒放下茶杯,平视苏峥。
为了什么?苦不堪言的答案。
“为了我爸妈,为了我媳妇。”难不成还能为了钱?为了毒?
宋焕恒欣赏苏峥的坦诚,但他为人太直率,脾气臭,不是个轻易被驯服的人。
要不是用他的逆鳞控制着,就苏峥这样的人,迟早一天把他老底给翻了。
“没事的话,我回去了。”苏峥说。
宋焕恒看他一脸倦怠,也知道这几天舟车劳顿躲边防躲武警的,让他没少受苦。
“去休息吧。”宋焕恒说。
苏峥起身,走出宋焕恒的房间。
路过长廊,苏峥看到秋叶簌簌而落,满院的绿意已经被枯黄渐渐褪去原有的朝气。
他抬头望天,天凉了,家里那个丫头在干嘛呢。
苏峥回去先睡了一觉,等晚上准备去找阮凝。
彼时,成都。
阮凝正在举行第三站的签售会。
行程拍的满满当当,适应了高强度工作的她,充满了斗志和正能量。
虽然过去的报道依然是她身上不可磨灭的疮疤,但慕名而来的读者让阮凝心里温暖而感恩。
一天的签售结束,阮凝手腕疼,指关节红肿。
闫肖宇看她手,“要不要吃点药啊?”
阮凝阖上风衣,手抄进兜里,“不用,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闫肖宇撇嘴,鬼才信的表情,与团队一行朝图书馆外走。
俩人并肩而行,闲聊着。
闫肖宇:“任哥上次来看你,可说了,你是我们网站的姑奶奶,一定要照顾好你。”
阮凝笑笑,“照顾的很周到。”
“对了,”他看眼前面的人,脚步放慢,阮凝也自然的跟着走慢了。
“你出来这些天,你老公都不给你打个电话关心下吗?”
终于,还是被问了。
阮凝开始说苏峥忙,可出来十多天了,还忙?
就算忙,不能来看她,总该有个电话吧。
“也打的,”阮凝说,“我们晚上打,白天怕影响我工作。”
“呦呦呦,晚上煲电话粥。”
“真土,”阮凝一脸嫌弃,“高科技时代,当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