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惊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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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岩松
前段时间，一位博主在网络上发文，称播客在北极科考时，在落脚的小镇里遇到了一群中国孩子，上前一打听，原来是北京朝阳区的小学生们，正在毕业旅行。
我一开始很好奇，去这些地方的意义是什么，直到我看到他们的《极地动植物/气候/冰川考察报告》，主要内容有：在斯瓦尔巴群岛上，去朗伊尔城小山坡找动物化石，徒步极地苔原，观察/记录/认识北极苔原植物，观察/记录北极动物（北极狐、北极熊、海象、鲸、海豹、燕鸥等）。
有用吗？有用，比起只能在书上读地理生物的学生，能触摸到的地理和生物，更有意义。
内卷吗？不是，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阶级鸿沟。
一线城市的家长有多牛
有段时间，我一直在给高中学生修改申请大学的文书，过手了上千份材料、上千个家庭，那是我第一次深刻感受到“家庭差异”这一概念。
从小学开始就有出国经历是标配，一半的孩子参加过交换、旅学的项目，而这些项目大多是由他们就读的学校提供的，剩下的多是各种技能、奖项，再看看父母的背景，全部都是“家学渊源”。
在哈佛读了MBA的老学姐，儿子在上海读三年级，时不时要去抢“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天才少年营”的暑期就读名额。
这个全球闻名的美国训练营项目，是需要在全球范围内一轮轮选拔与考试，才可以入选的。入营后课程有宏观、微观经济，计算机编程，博弈论，晶体聚合体，飞行学，运动中的物理学，全球问题研讨等等这些大学都不一定会涉及到的领域。
那天她的朋友圈还发了一张儿子写的作文照片，我点开、读来读去才发现那是一篇法语写作的“论小型飞机的动力原理”。自叹不如。
疫情还没开始的时候，哈佛校庆，老学姐领着儿子“提前”入学哈佛，他并没有赢在起跑线，比起大多数孩子，他是生在了终点线。
回到北京朝阳区的小学生去北极这件事，太阳底下无新事——西城区的孩子表示十年前他们就去过了，不仅去过北极，还去过非洲看动物大迁徙；
朝阳区家长继续不甘示弱，说他们的孩子，初中的运动实践是去南美国家踢球，社会实践是去美国常青藤打卡；
杭州的家长也坐不住了，说自家孩子六年级前就游遍欧洲了；
深圳南山外国语的魅邪一笑，表示北欧国家夏令营是他们孩子5、6岁时就完成的事，家里保姆都要求会流利的英文，给孩子一个更好的语言学习环境；
而这些，在史家小学（北京）的家长眼里看来都无比庸俗，因为他们的小学运动会办在了奥体中心，奥委会副主席宣布开幕，武大靖、叶诗文、陈一冰等奥运冠军悉数到场助阵，中央电视台体育节目主持人宋世雄老师亲自解说，多人参加。家长自信极了，这才是文化熏陶，真正的素质培育。
网友也是又好笑又心酸，点赞最高的热评大意是，这次就算告诉他，北上广的孩子去外太空了，他也决定表现出见怪不怪的“见过大场面”的淡定。
十八线的家长还能做什么
平心而论，教育的差距，从来不在这些花里胡哨的项目上。和教育打交道了多年，最大的感受在“言传身教”上。
比起北上广的孩子，十八线的孩子在做什么呢？
在比谁更不爱学习，谁买的零食更多，谁能在做作业上偷会懒，周末偷溜出去玩，在家长的注视下谁偷玩了电脑……
这个句式，我还能不停列举下去。
如果说，学习是一件快乐的事，那么在十八线城市，学习首先是一件“对抗老师”的事，其次是“对抗家长”的事，最后是“不得不做”的事。
学习有什么意义？知识有什么用？是没有人告诉十八线的孩子的，或许那些认真的学生，唯一的信仰大概是，学习是出路，仅此而已。
在嫉妒北上广的孩子们之前，先看看北上广的家长们，也不是一出生就非富即贵，他们的工作强度、自律程度是孩子最好的镜子。
一个媒体工作者，每天除了陪伴孩子，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持续学习，阅读、读新闻、写稿、出采、查资料；一个企业工作者，工作时间朝八晚十二，考相关的证、不断提升、健身房、扩充自己的知识广度……
这样的家长，自然能提供给孩子更宽阔的视域，他们享受了自律带来的好处，学习带来的充实，也更能够教育孩子，学习到底有什么用。
比起那些“硬装备”“花里胡哨的项目”，这些“软技能”“核心素质”，是每一个家长都能提供给孩子的。
从这一点来说，十八线的家长未必做得不如北上广，只是数量极少而已。
受困于巴掌大的城市，经济发展的程度，人才的涌出，祖祖辈辈的偏安一隅，都成了十八线教育的困局。
可是，互联网的发展，让知识的获得门槛变低了，阅读也是一件毫不费力的事。
如果不能给孩子提供充足的物质，那么阅读的样子，为自己事业奋斗的影子，都可以成为孩子心里的榜样，而不是刷手机，看电视剧。
换句话说，家长是什么样，孩子就什么样。
努力可笑但有用
那么问题又来了，如果说高考是这些普通孩子的唯一出路，高考之后呢，拍马都赶不上别人家孩子的起点，直接躺平不是更好吗？
这是价值观的导向问题，高考不是终点，功成名就更不是。追求个人的福祉，和物欲关系没那么大，虽然这话看起来像是失败者的精神胜利法，然而，在空心病越来越普遍的今天，精神疾病越来越严重的今天，没有人真真切切
